她一手去扶着他坐起后,过来舀起一勺药轻轻吹着,随后才喂到他的唇边。
晏鹤川见她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不禁失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这是得了什么重症,本王自己来——”
伸手要去接过她手中的汤匙与汤药,她却微微避了开:“不准,我就要喂你。”
“这哪里像话……”他无奈低声道。
“怎么不像话?王兄不让我喂,那我以后我若是有个不舒服,你也不准照料我。”安歌神色笃定。
晏鹤川闻言,有些诧异地笑了开:“威胁本王?”
她还肯定地点点头。
这伺候人的活安歌以往在秦府也不算常做,不过是捶捶腿,捏捏肩的话,而且每次一做,还没出两下,就会惹得秦家人暴怒,开始打骂她。
大多是一些脏活累活,洗刷恭桶啊,浣衣啊,挑水担菜,以至于她身子虽弱,但力气却不小……
倒是不曾在床边伺候过谁,也不曾给人喂过汤药。
在照顾人这一事上,她在准确意义上,算是第一次。
安歌看着眼前人仍带着浅笑望着她,不禁被盯得耳根子有点微微发烫,别扭地开口:“张嘴。”
晏鹤川也不推脱,老老实实张了口,任她一勺勺喂着。
他好似……还有点贪恋上这种感觉了。
“苦吗?”安歌端着这药闻着都觉得苦极了,可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全喝完了。
他摇了摇头。
“那王兄要不要吃糖?你上回给我买的饴糖我还没吃完,我给你拿。”安歌放下碗后,拿着一条帕子给他擦着唇边,随后道。
“不用,不苦,不用吃糖。”他一边接下那条帕子,一边拉住了她的手腕,“本王好多了,你听话,回床上好好睡着,本王回自己的院里去。”
“不行。阿镜可都跟我说过了,陆清今夜被你派去廷振司了,你院中除了守着院门的护卫和一两个打杂的小厮,谁能照料你?”
她将手腕抽回,“我没事,我明日一早不去书院就是,但王兄病了,今夜身边不能没有人守着。”
说着起了身,一边去一旁将重新浸了冷水的帕子拿回来给他,示意他躺下:“还不躺下!”
晏鹤川只能听从,唇角无奈扯着笑:“敢这么同本王说话的,大黎也就你一个。”
“父皇呢?不会命令你吗?”安歌将叠好的帕子放上他的额头,漫不经心地问着。
“下令,下旨意,那是另一回事。但即便是先帝,也从未以这样的语气与我说过话。”他抬眼来看着她撤身坐回床边,思量了片刻,开口道,“要不……本王朝里挪挪,你——”
“我才不要,是王兄自己说的,不能与男子同床。”安歌一撇开头,不去看他,声音带着几分傲气,“你快点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晏鹤川也不再执着,左右她今日铁了心地要照料他,哪怕是当陪着过家家酒,也不能叫她扫了兴。
他阖眼假寐着,微微睁开些来,瞧见她百无聊赖间,竟去拿了一本书来看,只是房内烛火微弱,她好似看不清,又将书放到了一旁去。
待她有了望向他的动作时,他又迅速地闭上了眼。
闭得久了,思绪一松懈,便也不知不觉地睡着。
只隐隐察觉手被人牵起,不安分地拎着他的指尖,轻轻勾住,又收紧,似乎是在玩着他的手指。
晏鹤川并未完全醒来,只反手将那只手扣在了掌心,握了下来。
安歌想挣扎也不敢大力,懊悔地坐在床边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抽离不得。
待晏鹤川再次睁开眼时,外头雪已经停了,卯时将近,天色尚未亮起。
他感受到左手因带着些重量而微微发麻,抬眼望向床侧时,小丫头已然趴在他的身侧沉沉睡着。
她一手被他握紧,许是抽离不开,另一手则干脆攥着他的那只手,枕在脸颊边。
他缓缓起身来,右手轻轻托着她的脑袋,才将左手从她手中抽离出来,随后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脑袋重新放下。
她睡得正香甜,还咂了咂嘴,转而收了手臂枕着头,埋着脸,轻轻蹭了蹭。
晏鹤川就这么坐着俯身看了她好一会儿,眼底一片柔和宠溺的景象。
随后不禁勾起唇角,抬手温柔地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弄到耳后。动作轻缓地下床后,将她罩着的外袍解下,随后又怕将她惊醒,极其小心地抱着她放回了床榻之上,再为她盖好了被子。
站在床榻边仔细看了她片刻,才悄无声息地披上那件外袍,退出了她的房门。
阿镜守在耳房中,听见声响立刻出来了,还以为是她家殿下,却没想到看见的是晏鹤川,刚要行礼便见晏鹤川一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阿镜了然地点点头,借着廊上的灯笼光,可见他神色舒缓了许多,这高热应是退了。若天亮后殿下问起,她也好有个交代。
下了一夜的雪,下人还未来得及清扫,使得院中积雪踩着都有细微的声响,他身姿一如既往的挺立从容,有意放慢了步子,尽量压着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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