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鹤川帮她止着血,怕她身子前倾僵着,还一手帮她扶着下颌,给她以做支撑。
就近医馆的大夫匆匆赶到时,安歌也刚止了血。
大夫看了情况,所幸撞击并无大碍,只开了几副降火的药。
一顿忙活下,苍崖送着大夫出去。
屋内只余安歌与晏鹤川。
晏鹤川今日话格外的少,虽说并未因她来霜露馆而大发雷霆,可偏偏他这副冷冽的样子,安歌心中更是没底。
他坐在她身前,用着沾了水的帕子替她擦着脸上残留的血迹,神色专注地抿着唇,并未说话。
一如既往的细致,但安歌知晓,她到霜露馆被他发现,他定是生气的。
可心中的别扭情绪让她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回府。”他将她这张清丽的脸细致地擦完,将帕子放在了装了水的盆边,这才起了身。
安歌听话地随他站起来,老实地跟上。
他却是怕她再心不在焉,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侧。
晏鹤川今日是坐苍崖的马车来的,苍崖的马车较小,安歌心中底气不足,想坐得远些,却被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望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他的身侧。
他一路无言,安歌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抓着衣裙上的布料,频频抬眼偷偷望向他。
晏鹤川注意到了,他微微攥了手指,在她又偷望而来时,那双深邃的眸子也望向了她。
四目相对,安歌正要匆匆将目光收回,却被他大掌握向了后颈,将她的脑袋抬起,强迫着她再次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歌儿难道没什么话要同王兄交代?”
他一直等着她自己开口,或解释或认错或保证。
谁料他不说话,这家伙竟也一声不吭。
“我……我就是好奇这霜露馆是什么样的,才叫萧渡带我去的,而且这苍崖公子不是也在那儿吗,那支蓝公子与他,都是一样的……何况去那儿的人,也都只是去听听曲的不是吗……”她的理由自己听了都苍白得没半分底气,越说越小声。
她进去的时候就知道不太对劲,那楼里的姑娘公子,个个风情万种,甚至有的男子身形比女子还要纤柔,依偎在其他男子身边,奉着酒。
安歌见他不说话,正思忖着。面前的晏鹤川却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神色微动,轻轻将她往怀里一扯,俯身凑近了她的脸颊边,在离她只有毫厘处轻轻一嗅。
安歌只觉自己在这顷刻间心跳都要停了,呼吸也不禁凝滞。
他也只是凑近一瞬,随即撤离开了一些。
深邃的眸子底色叫人看不分明,可那微微蹙紧的眉头却是盛着严厉的警告:“还喝酒了?”
“就……尝了一小口……很小一口的!”安歌一动不敢动,谨慎地答着。
许是意识到自己将她当成犯人般问责,看到她生出的紧张之色,他有意将语气放轻:“往后,在外哪怕只是一小口,也不可饮酒。”
“好!”安歌见他神色缓和了些许,连忙伸手保证,“绝不饮酒!”
“还有呢?”他接着问。
安歌顿了顿,目光却在他俊脸上游离,一下又落在他微抿成线的唇畔,染着些许冷峭。
她立刻收了目光,抑制着心里那刚要萌生出的不合时宜的念头,望向他的眼睛,诚挚道:“我真的就只是好奇,我们只是去听曲的,那个支蓝公子,他就是心地善良,见我喝酒呛着了过来给我递水的,我们……绝对没有胡来!”
他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这张脸上瞧出些什么端倪来。
“我以后不去霜露馆了……”
她泄了气,老老实实地保证。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花楼里的姑娘公子,只有极少数是只卖艺不卖身。
她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就光想着去逛那花楼了?旁人拉着她去的也就罢了,竟还是她主动相邀。
也不怕那醉梦再多两口下去,不省人事,遭人算计。
“漂亮男子、女子极多的地方,”安歌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就想去看看……那绍京城的温柔乡里,到底有没有比王兄好看的……”
她直言不讳。
偏偏一双杏眸抬起来,坦诚又无辜。
“你——”晏鹤川也算是彻底哑言,抬手想用手背的指骨重重敲她的额头,却也只能警告地轻轻一点,无奈地将心底里那股隐隐不悦的滋味按捺住。
这脑袋里想的净是些什么?
他后槽牙微动,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顿了许久才缓缓道,“霜露馆中不止有清倌人,大多都是红倌人。并非人人都只是卖艺不卖身。那地方鱼龙混杂,你这年纪,稍有不慎能叫人拐了去。”
安歌不懂他口中的清倌人和红倌人有何分别,只听懂了那句卖艺不卖身。
老实听训,讪讪地坐好。
“下不为例。”
千言万语只能汇作四个字。
他能如何?
教导她那地方到底是做些什么的?教导她旁人去那处是为了寻什么样的欢作什么样的乐?若是遇见歹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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