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瞧出了小皇帝的顾虑,便将糖掰了开,一半放自己嘴里,一半给他。
小皇帝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多谢长姐。”
这般有礼,若非有那样一个母亲,他应当可以是位好君主。
“不是,殿下,你们真就只顾自己吃啊?”萧渡看着他二人你一半我一半的,纳闷地敲了敲桌子。
安歌这才从那装着糖的锦囊中又拿出一颗分给他,讪讪笑笑:“不好意思萧世子,我见到陛下有些欣喜,不是故意忽略你的。”
小皇帝一边尝着甜甜的桂花糖,一遍悄悄地抬眼去看安歌,皇姐是说,见到自己很是欣喜吗?
“理解理解!”萧渡扬了扬眉毛,接过了她递来的桂花糖,正打开糖纸放入口中。
裴景之在廊中有意逗留许久,听着屋内的吵闹声,这才站了出来:“诸位可说完了?”
温润的声音传来,语气却带着三分不满。
满堂学子看着来人,顿时鸦雀无声。
安歌和小皇帝连忙端坐着。
“萧渡。”
他瞧见了萧渡正往嘴里丢着糖,便一边走进来一边点了他的名。
随后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书案脏乱的人身上:“卢勤风,你二人去琴室,将所有人的琴,搬来课上。”
今日是裴景之头一日任教,又是临时改的音律课,故而无人带琴来。
裴景之身边跟着的随身侍从,手中端着先帝赐予松风书院的戒尺。
萧渡与卢勤风看到那把戒尺,倒也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地去了琴室。
此前大家敢在此为所欲为,是那于老头奈何不了他们。可如今不一样了,又有先帝圣命,又有这个性子刚正的裴景之——这位的父亲贵为尚书令,尚书令在朝中向来持身中正,不畏权势,心思澄明。
而裴景之作为裴令公独子,年仅二十三,却从未以父亲的官职行过便利之举。他自幼饱读诗书,此后更是连中三元,未及冠时,便能殿试夺魁,是大黎最年轻的状元郎,如今官居从四品鸿胪寺少卿。
上月月初,先帝有重开官学之意,文书下达,于祭酒却被松风书院学子气得险些请辞,御前请罪,坦言难度圣命,并举荐裴景之来暂代祭酒一职。
先帝彼时正卧病在床,得知这松风书院学子各种荒唐之举更是怒极,拖着病体上了朝,道官学重开势在必行,特赐裴景之戒尺,以束院中学子。
勒令众臣签下表态书,若家中子弟敢忤逆松风书院院院规,则任凭书院师长处置,家中不可干涉。
也是因家中皆给自家这些不成器的孩子们在先帝面前白纸黑字地签下了表态书,才使得这群学子们今日有所收敛。
安歌本以为,以自己对音律一窍不通的程度,今日定是要在此处惹人笑话。
未曾想,满堂学子,包括她身侧的幼帝,身后的萧渡,竟然没有一个弹出来的琴音是能入耳的。
男子也便罢了,怎么连世家小姐都各个弹成这般?不是都得学琴棋书画吗?
安歌小心翼翼地按着裴景之所教指法拨动,竟还引来了他人夸赞。
“厉害啊殿下!你怎么弹的?也教教我?”
“我也觉得你的更好听!”
小皇帝午后便回宫了,一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围到了安歌身边,大多都是女子。
也是因这音律是裴景之亲授,故而都想好好学,于是都来求着安歌分享心得,因为今日只有她一人,得了裴景之的夸赞。
虽然只有一句:“初学之人中,唯长公主殿下尚可。”
安歌只觉脸颊微抽:“那个……我也是瞎弹的,我也刚学……”
“很厉害啊殿下!”
“那当然了,就冲殿下敢住在崇明王府,我就觉得殿下并非寻常人。”萧渡悠悠地抱着臂坐到了安歌身侧的空位上。
安歌听到这话,更是牵强地扯了笑:“是吗?”
“那崇明王何许人物!他那行事作风,若换作我在他府上,我怕是气都不敢喘。”一边的学子附和着点着头。
安歌闻言,脑海里想起的却是晏鹤川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随后还有他昨夜在城外,下令杀了那群刺客时的冷然之气。
不过……哪怕他下令杀刺客之时,也没有他们说的这么凶神恶煞,他分明不吓人啊!为何人人都这般形容他?
“我觉得——”安歌刚想说什么,身边便传来了一声痴痴的笑!
“还是裴先生好。”
一旁连家小姐捧着个脸坐在对排,痴想着,“家中但凡早跟我说这松风书院有这样的老师,何愁我们不读书,哪怕是罚我,那先生也是为我好,嘿嘿嘿——”
课堂之中,有许多人交头接耳,又无法一一点名,因为一眼望去,几乎无一人认真听讲。
于是裴景之直接罚了所有人,一视同仁,哪怕你是陛下,你也得抄写十遍院规,以身作则。
都这样了还好呢?
安歌更不解了,裴景之这半日里,脸上可一点笑容没有,严厉得可怕,晏鹤川可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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