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把头抬起来。”他扶正她下巴。
安歌任他专注地给自己上着药,余光却忍不住看向他手背上那来自自己的成果。
“你……”她犹豫开口。
“嗯?”他未留意她的目光看向何处,在给她上好药撤开手时,望向了她,等着她的下文。
“疼吗?”她小声问着,眼神诚挚。
晏鹤川不明所以,见她手指头悄悄指了指他手背上的伤,这才了然。
还未回话,便听她轻轻抿唇道:“对不起。”
无论出于什么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弄伤的是她。
晏鹤川挑眉勾唇,将手背掩入宽袖:“无碍。”
怎会无碍?她分明咬出血了。
安歌从他手中拿过了那还未合上的膏药,随后拉过了他的手,也不再多言,从一旁拿了一支新的药签帮他上着药。
晏鹤川心底里一股暖流涌进,这还是这些时日里,她第一次主动对他流露出关切。
“这是……关心王兄?”他语气带了一丝的诧异,有意调侃着。
安歌不愿承认,脸上是带着歉意的疏离:“是我伤了你。”
他笑而不语。
安歌在他的注视下,坐如针毡地给他上好了药。
夜已深,她看着他仍坐在她的床榻边,未有半分离去的意思。
他挺拔的轮廓正笼着屋内昏黄的微光,安歌一时有些出了神。
她不自在地开了口:“王爷回房歇着吧,不用守着我。”
“本王看你睡下再走。”他看向她,若有所思。
安歌也不强求,随他心意。自顾躺下,背对着他,用被子将整个人从头盖到脚,只露出一张脸朝着墙,立刻闭上了眼睛。
她暗暗在心中劝着自己不可贪恋这种被人照料着的感觉。
即便眼前人是自己父亲的义子。
若有朝一日这些好都没了,被人捧得高高的,一旦摔下,那只会更疼。
*
一连几日落雪未停,安歌又因背上伤势过重时不时会流脓,故而昏昏沉沉地被困在扶光院静养。
她也配合着休养,吃药,只想赶紧好起来,才能去将秦徽音寻回。
江晚棠每日来诊脉换药,她背上的鞭伤也总算是开始缓慢好转。
可到底心中牵挂着秦徽音。
江晚棠刚走,屋内恢复了安静,她正望着窗外久违的阳光久久沉思着。
阿镜端着汤药来,神色却不佳。
安歌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阿镜一蹙眉,落座在了她床榻边的矮凳上,一边舀着药,一边替她愤愤不平地骂着:“奴婢可都听陆清说了,恨不得将那秦儒守千刀万剐,一个时辰剐十片,叫他生不如死地活上十三年!”
安歌看她这副样子,难得脸上挂了笑意,她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端着的汤药,自己舀着喝。
阿镜见她只轻轻笑着,听着也沉默不语,不禁有些诧异。
这些时日,她竟连秦家人在狱中的情状如何也不过问一句。
照理来说,她家殿下毕竟受了这些迫害,如今身世大白,还是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应当要立刻去将那些恶贼碎尸万段才是!
可……此事,于她而言好似无关紧要一般。
“殿下……”阿镜坐在她床边的矮凳上,不解询问,“您应该恨他们入骨,巴不得将他们杀个干净才是!您难道……没有话想问问他们吗?难道不想亲自将他们都处置了?”
安歌只黯淡了神色,喝药的动作一顿,她何尝不想去看看秦家人如今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
可她知晓,若真看见他们,那么,这十三年里,与他们有关的那些覆满阴霾的记忆,一定会汹涌而来。
届时,她难保自己还可保持着理智。
“今日即便他跪地认错,也只会是因看在我如今这所谓的长公主的身份上,并非是真觉得自己有错。他们这些人,无良知善念,他们在云州仗势欺人,便也只有更高的权势才能将其打压。”
安歌唇边带着嘲弄的笑意,“有些人,此生不必再见了。毕竟……他们生来就是厉鬼。他们为恶,是无有缘由的。”
末了,她抬起头,缓缓问着阿镜:“他们如今在狱中,如何了?”
语气平静得好像只是在问一群毫不相干的人。
阿镜答着:“现下都还关在廷振司,王爷说,留给您亲自发落。日日挨打那是少不了的,还有就是——”
阿镜目光犹豫地落在安歌脸上,停顿着,不知该如何启齿。
安歌询问的目光落下:“说吧,我无碍。”
左右都是关于他们不好的下场,听听也无妨。
“秦儒守他……嗯……兄弟没了……”
她说的很小声。
安歌疑惑更甚:“秦家旁支的子弟被杀了?”
“不是那个兄弟,是那个兄弟。”阿镜连连摆手解释。
安歌不解。
“王爷当日得知这些事时,很是愤怒,于是让人对秦儒守,施以宫刑。”阿镜缓缓解释,“也就是……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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