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鸾的手垂在石面,指尖的血还在烧,一滴落下便腾起焦烟。我一把扯下袖布裹住她手掌,动作急得几乎撕裂布料。她胸口起伏剧烈,呼吸短促如断线风铃,额上裂纹已爬至耳际,皮肉微颤,似有火流在底下奔突。
我俯身将耳贴她心口,心跳紊乱得不成章法,一下重过一下,仿佛随时会炸开。不能再等了。
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渡入她唇缝。凤命之血刚触其舌,她猛然睁眼,瞳色赤金交杂,喉咙里挤出嘶声:“别……再给我你的血!”
话音未落,那口血竟逆流回涌,自她口中倒抽而出,直冲我手腕旧伤。火纹从伤口钻出,如活物般沿臂而上,灼痛瞬间贯穿肩胛。我抽手欲退,却发现血脉相连处似被无形丝线缠死,动不得分毫。
“怎么回事?”我低喝,却无人应答。
就在此刻,脑中忽响一声轻叹,不似人语,也不属此地——是谷主之声。
“阴阳双血交融,已启‘共生血咒’。”那声音缓而冷,字字如钉,“此非解冤之途,乃死局也。你们……只有一个能活。”
话落刹那,四壁符文齐亮,血光浮游如萤,聚成一幅古老图腾:一凤一鸾相对而立,共衔一珠。珠心裂痕蔓延,顷刻碎裂。光影消散前,两道虚影浮现——一道是我,一道是她,彼此相望,随后同时倒下。
我浑身发僵,终于明白。
不是献祭换清白,而是情义酿杀局。我们同修十年,寒夜共守观星台,生死并肩闯秘境,气血早已交融难分。如今密卷感应凤命之力,却不辨真假主人,只认血脉相连之躯。她以火命血开匣,我以凤命血渡厄,二者交汇,竟触发禁忌血咒——双生共命,必有一亡。
火纹在我右臂越爬越高,皮肤紧绷发烫,像是内里有熔浆在推挤经络。低头看去,那纹路竟与苏青鸾额上裂痕形状相同,只是方向相反,如同镜照。
她喘息愈发微弱,唇角渗出一线赤血,落地即燃,烧出个小坑。我伸手探她脉门,火脉几近暴走,心律时快时停,像残烛将熄前最后跳动。
“撑住。”我攥紧她手,“还没到尽头。”
她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一条缝,目光涣散,却仍努力聚焦在我脸上。“清辞……”声音轻得像风吹灰,“疼……好烫……”
我喉头一哽,没应她,只将左手按在自己腕口,冰针刺入静脉,逼出一缕凤命之血,凝于指尖。若刚才的血会反噬,那这次我用封脉手法控量,只输一丝——总该不同。
针尖刚触她唇,她忽然偏头避开,力气不大,却坚决。
“别……再试了。”她喘着说,“你手臂……已经……快撑不住了。”
“闭嘴。”我扣住她后颈,强行让她面对我,“你以为我现在还能想别的?师父蒙冤二十载,你不让我救他;你现在要死,我也不让你走。”
她嘴角动了动,似想笑,却咳出一口带火星的血沫。“傻子……”她喃喃,“我们都……是傻子……为了一个‘义’字……赔上性命……值得吗?”
“值不值得,轮不到你说。”我声音压得很低,“你忘了终南山的雪?忘了我说过,这一生,绝不让身边人独自赴死?”
她眼底闪过一丝波动,随即又黯下去。“可这一次……或许只能如此。”
我不答,再度运针。血滴落她唇边,尚未入口,火纹竟骤然暴动。她全身一震,背脊弓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我慌忙收手,只见她脖颈裂纹深处透出暗红光芒,像是体内有什么正在烧穿皮肉。
与此同时,我右臂火纹猛地一跳,整条胳膊瞬间麻木,凤命之力滞涩难行,识海嗡鸣不止。
谷主之声再度响起:“血咒加剧,时限将至。三日内,必有一人身陨。若不愿主动抉择,天地自代为裁决。”
声音散去,石室陷入死寂。
我盯着她脸,那张从小看到大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唯有裂纹中透出的红光映得五官轮廓扭曲。她的眼皮又开始合拢,呼吸越来越浅。
不能这样下去。
我猛地抽出最后一根冰针,划开左腕,不顾火纹蔓延,直接将血抹在她额心裂痕之上。这是赌——若血咒真因血脉相融而生,那同源之血或许能暂时压制异变。
血入肌肤瞬间,她猛地吸气,整个人抖了一下。裂纹中的红光微微收敛,呼吸竟平稳了些许。
有效?
我还未松一口气,她忽然睁眼,死死盯住我。
“你做什么?”她声音沙哑,“想用自己的命……换我多活一时?”
“至少让你清醒。”我说,“现在听我说。既然血咒认的是‘相连’,那我们就断开它。”
“怎么断?”她冷笑,“血脉已经融了十年,你以为说断就能断?”
“那就斩。”我握紧冰针,“斩断经络,割裂气脉,哪怕只剩半口气,我也要让你活着走出这地宫。”
她怔了片刻,忽然摇头。“你不明白……这不是外伤,是命格被锁死了。你越是挣扎,反噬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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