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灰影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白小璃反手一拉，门“咔”地关上，顺手把门栓插了进去。她背靠门板站了几秒，手指在掌心轻轻划了一下，那点熟悉的温热感传来——签到印记还在，系统也没掉线。
她松了口气，走到屋中央盘腿坐下。
铜镜挂在墙上，照不出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她没管这茬，闭上眼开始回想白天的事。
瑶华带她去珍兽园的路上，提到影阁时脸色变了。不是害怕，也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回避。她说“不该打听”，语气轻，但眼神沉了一瞬。一个在仙界有正式差事的人，对某个组织避而不谈，本身就不太正常。
寒渊君更奇怪。他明明是那种能一句话噎死人的冷性子，却在听到影阁之后说了两句完整的话。“死了三任巡查使”，这话听着像警告，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来说？而且他说完就走，脚步还慢了。一个金仙级的人物，会因为一句闲话放慢走路速度？
最让她心里打鼓的，是那个灰袍老者。
酒肆角落里坐着喝酒，不起眼得很。但她主动搭话后，对方居然笑了。一个笑都懒得给外人的老头，会因为她一句“命硬得很”就端杯喝尽？还有他袖口滑出来的暗纹，和拖人走的黑衣人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这不是巧合，是故意露出来的。
她睁开眼，盯着屋顶。
这三人，谁都跟影阁沾点边。瑶华躲着不说，寒渊君冷言冷语却知情，老者更是直接挂着标记晃荡。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还是各干各的？
关键是，老者为什么要来找她？
不是偷袭，也不是灭口，就是站在门外。如果真想动手，刚才那一瞬间足够了。可他没动，她也没动。两人隔着一扇门，谁都没出声。
她在脑子里把时间线重新捋了一遍。
从她飞升落地，碰上瑶华，再到酒肆偶遇寒渊君，最后和老者对话——这一整天的事，像是被人安排好的。瑶华出现得太巧，刚好在守卫查籍的时候把她带开；寒渊君路过也不是偶然，他是专门去药摊取药的；老者更不用说，整场戏里唯一一个主动留下线索的人。
“所以……我是被选中的？”她自问，“还是被盯上的？”
窗外风响了一下，吹得窗纸微微颤动。她没抬头，继续想。
如果他们是同一拨人，那瑶华就是接头引路人，寒渊君负责观察反应，老者则是最终试探。一套流程下来，看她值不值得接触。
但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呢？
瑶华怕惹麻烦，所以提醒她别碰影阁；寒渊君属于官方体系，但对影阁有所忌惮；老者才是真正想拉她入局的那个。三方立场不同，目标也不一样。
她忽然想起寒渊君临走前说的话：“下次别乱撞人。”
听起来像责备，细品却有点别的意思。他没说“别多管闲事”，也没说“别惹是非”，而是“别撞人”。那天她确实撞翻了药篓，可真正惹事的是那句“肝火旺少熬夜”的吐槽。他要真是恼了，当场就能把她冻成冰雕。
但他没有。
他甚至多说了两个字。
“你这狐狸，倒是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才值得说话。
她坐直了些，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
现在问题来了：她要不要接这个局？
正面硬查肯定不行，刚飞升就往敏感地方凑，神仙也救不了傻大胆。可要是装傻到底，又可能错过唯一的机会。老者今晚现身，说明他们在观察她的态度。她要是装睡，明天人家就不来了。
得换个方式。
她摸了摸手腕，那里空空如也。系统没发奖励，也没弹新任务，但掌心的印记一直在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行吧。”她低声说，“我不找你们，你们总会来找我。”
她决定先稳住瑶华。那姑娘对她不错，说话也软，最容易套话。只要保持“好奇但不敢乱来”的新人设，日常聊天里总能捞到点干货。至于寒渊君，暂时不动。这种人一旦察觉被试探，立马就会消失。老者那边更不能急，今晚他已经露过一次面，再主动去找他，等于自投罗网。
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开口。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走到墙边看了看那面铜镜。镜面依旧模糊，但她发现边缘刻了一圈小字，之前没注意。凑近一看，是一串符文编号，像是某种登记码。
她记了下来。
说不定哪天能用上。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不是脚步，也不是敲门，更像是布料擦过木门的声音。很短，一下就没了。
她没去开门。
刚才已经关过了，再开一次，就成了她在等对方。
她转身坐回原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几息之后，门缝底下缓缓推进一张纸条。泛黄的纸，边缘整齐，像是特意裁过的。上面写着三个字：
“别信他。”
她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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