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约翰逊的提问,维克多身旁的司机提醒道:“先生,下一场会谈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维克多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无妨,减去路途和整理上所耗的时间,我还有一些额外的冗余。”
随后他看向了眼前这个明显有所拘束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约翰逊,我可以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问出,表达清楚,并得到你想要知道的内容,那就跟我上车。”
约翰逊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维克多真的会答应。他下意识点头,快步跟上,随着车门打开,钻入后座。车门“咔哒”一声合上,隔音良好的空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金融中心,窗外的钢铁丛林逐渐变得模糊,后方车厢内只剩两人。
“开始吧,时间在走。”维克多靠在座椅上,语气平静,眼神却锐利如旧。
约翰逊捏了捏掌心的汗,低头从内袋中抽出一张折叠多次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笔记、公式和推演。
“您···是在试图引发金融系统的系统性违约,对吗?”他第一句便切入正题,没有绕弯。
“这个问题并不完整。”维克多轻声纠正,“我更倾向于称之为,纠正一次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错误。”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总喜欢在模型里添加极端情景测试的年轻人。”维克多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天气,“你的上司在我进门前还说你太‘杞人忧天’了。”
约翰逊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您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听我说完。”他语速加快,声音隐隐发颤,“但我必须告诉您,那些BBB级RMBS衍生品的模型根本经不起压力测试。我们只用了基本的利率偏移,就能让其中不少的合约进入负值波动区间。”
“您不是不知道风险,您是故意而为之,对吗?”
维克多听完,反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听一个适合你的解释?”
“真话。”约翰逊几乎是脱口而出。
“很好。我确实是故意的。并且,我还设计好了整场游戏的每一个步骤,包括你这类会察觉异常的‘变量’。盈利只是最低目标,我的目标是重塑。”
“所以你才一边做空,一边布局私有化收购与新信用债券发行?你是想在崩盘后成为秩序的缔造者?”
“这是自然。”维克多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为那一天准备了二十年。”
车子忽然在红灯前缓缓停下,阳光从侧挡风玻璃照进车厢,照在维克多脸侧,像是一尊光影雕塑。
“你还有一分钟。”他提醒道。
“你就如此自信?”
“当然,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赌这么大。但难道你不也一样?你现在就在趁我还没有拉响信号,计划参与做空BBB级RMBS,对吧?”
约翰逊一怔,喉结微动:“您怎么知道?”
维克多轻轻一笑:“我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
一向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的约翰逊此时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是维克多率先出声打断沉寂:
“你确实很聪明,约翰逊。比我早期见过的大多数银行分析员都要清醒。但你的资历还不够老。”
“老?”
“是的。”维克多目光落回他身上,语气平静,“你还没见证一个文明,为了继续繁荣下去,会主动摧毁自己的一部分。”
“但我会给予你这个机会,约翰逊。”说罢,维克多拿出笔纸写下威尔逊的号码,“你也可以试着从我这里赌一把,利用职务之便为我提供实时的数据监控和信息传递。”
“以及一个问题: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做的这件事。只要你能够在我下次回来时答出,那么我会为你提供最优质的培养,让你也能够参与到诸如此类的决策中。”
维克多看了看手表,随后示意司机靠边停车:“时间差不多了,约翰逊。”他平静说道,“你下车的地方到了,考虑清楚后再联系我的助理。”
车缓缓停在金融区旁的一处公交站牌前。
“我已将选择权交予你,但这条路具体怎么走,取决于你。”
约翰逊下车,外界阳光刺眼。他手中紧握着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站在街头,却感觉自己仿佛还置身于那辆车的密闭车厢中——一个与现实金融秩序隔绝的、冰冷而清晰的命运密谋空间。
黑色轿车很快消失在拐角,仿佛从未存在过。人潮在他身边流动,喧嚣声、车鸣声、投影广告声混杂成一片。他的世界,却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封住了。
“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做的这件事?”他低声重复着,眼神仍然有些发散。
他不知道那是否是个测试,或者那是否只是一个戏谑的玩笑。他甚至怀疑维克多是否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回答。但他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能猜中答案,那张纸,就会变成一张未来的门票。
···
数天后,维克多抵达一座会所。会所的门口站着两个戴着墨镜的壮汉,纹身在肩膀和脖颈交错,门内则是嘈杂的音乐和劣质的酒精气味。服务员瞥了他一眼,刚想开口阻拦,却在看清来人模样后立刻低头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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