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转换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脚踏实地的感觉便传了过来。然而,比脚下触感更先一步攫住恰拉助所有感官的,是那道几乎能将他灵魂冻结、又同时能点燃他全部血液的视线。
冰冷,锐利,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恰拉助猛地抬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的目光穿透尚未完全稳定的空间涟漪,直直地撞进了那双眼睛——那双他曾在月读世界的温暖灯火下见过无数次、带着无奈纵容和深沉关切的凤眼,此刻却如同浸染了永夜寒冰的刀锋,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沉淀了无数血腥与绝望的死寂。
宇智波鼬。
他就站在那里,黑底红云的晓组织长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额头上佩戴的叛忍护额划痕刺眼,几缕黑发垂落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旁。他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姿态看似放松,但恰拉助知道,那看似毫无防备的姿态下,蕴藏着足以在瞬间发动致命一击的警惕与力量。
是他……又不是他。
月读世界里,兄长的眼神是清晨木叶街道上氤氲的暖光,是看着他恶作剧时无奈又宠溺的,是指导他修行时专注而可靠的温和。而眼前这双眼睛,是屠戮全族后洗不净的血腥,是背负叛徒之名沉淀下的黑暗,是凝视深渊太久而被同化的虚无。
剧烈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岩浆般涌上喉咙,几乎要让恰拉助哽咽出声。他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像在月读世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抓住尼桑的衣袖,质问他为什么会灭族,为什么留下佐助一个人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想触摸那双眼睛,确认那是否真的是一具空壳,还是他记忆里那个会对他微笑的宇智波鼬依旧残存在这冰冷的躯壳之下。
“尼桑……”一个无声的、带着颤抖的气音从他唇齿间逸出,轻得几乎无法察觉。他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写轮眼的三颗勾玉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旋转起来,仿佛想要将眼前这个人的每一个细节,与他记忆中那个温暖的身影重叠、比对,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相似的痕迹。
就在恰拉助的全部心神都被宇智波鼬攫取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也终于扫清了周围的状况。
他们确实身处一个包围圈的中心。
左侧,是木叶的追兵。自来也面色凝重,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强大的查克拉隐而不发,锁定了刚刚出现的带土和恰拉助。在他身旁,漩涡鸣人一脸惊愕和警惕,湛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鼬,又看看突然出现的恰拉助和昏迷的佐助,显然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但他身体微微前倾,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右侧,是砂隐的几人。马基捂着之前被恰拉助所伤的肩膀,脸色难看,眼神阴沉地盯着带土和恰拉助,充满了敌意。手鞠和勘九郎护在我爱罗身前,神情紧张。而我爱罗……我爱罗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直接落在了恰拉助身上。那双淡青色的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空洞,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专注的探究,以及一丝因恰拉助的出现而产生的微弱波动。他背上的葫芦沙盖微微开启,细沙无声地流淌出来,在他脚边萦绕。
而带土,那个罪魁祸首,此刻正悠闲地站在恰拉助侧前方半步的位置,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甚至还搭在恰拉助的肩膀上没有收回。橘色的漩涡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但恰拉助几乎能想象出那面具下此刻一定勾起了恶劣的、看好戏的弧度。
绝对是故意的。,恰拉助心中一片冰冷和愤怒。这个面具男,精准地将他们投送到了这个最微妙、最危险的位置。宇智波鼬、木叶、砂隐……几方势力因为不同的目的汇聚于此,而他和沉睡的佐助,就像被扔进狼群的鲜肉,瞬间成为了所有矛盾的焦点。带土想看的,就是这混乱的局面,就是想看他如何在尼桑冰冷的目光下失态,想看他如何在这多方夹缝中挣扎。
“哎呀呀,真是热闹呢。”带土那经过伪装的、属于“阿飞”的轻快活泼的声音响了起来,与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这么多人迎接我们吗?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他嘴上说着轻浮的话,但周身那属于“宇智波斑”的、深不见底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了全场。
宇智波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恰拉助……以及被他紧紧护在怀里的、昏迷的佐助。当他的视线扫过佐助苍白安静的睡颜时,那冰冷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然后,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恰拉助脸上。
“你……”鼬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就是那个‘多余的宇智波’。”
是一句陈述。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
这句话狠狠扎进了恰拉助的心脏。“多余的”……原来在这个世界的尼桑眼里,自己是这样的存在吗?自己在这里只是一个不该存在的、碍眼的“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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