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人道功德如春雨般无声洒落,浸润着东海之滨的每一寸土地,更深深融入那十二万九千六百个人族体内。
不同于天道功德那带着秩序枷锁的煌煌金光,这人道功德温暖而纯粹,如同生命本源的低语,悄然唤醒着血脉深处沉睡的潜能。
女娲静立云端,圣念笼罩着初生的族群。
她清晰地感知到,随着人道功德的滋养,这些人族身上正在发生着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他们的眼眸愈发清澈明亮,对知识的渴望,对生存的领悟,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钻木取火的技巧被迅速掌握,简陋的屋舍愈发坚固,甚至开始有人尝试用结绳记录日月轮转。
更令女娲动容的是,他们彼此间的联系。
年长者会将自己摸索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稚子,强壮者会将狩猎所得优先分给体弱的族人。
没有法令强制,没有利益驱使,一种发自血脉、源于本能的“守望相助”与“文明传承”的意识,在他们之间自然流淌。
就在这份质朴的智慧与温情于族群中生根发芽之际——
“嗡!”
每一个沐浴在赤金功德中的人族,身躯皆是一震!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共鸣与升华!他们周身散发出淡淡的、与那人道功德同源的赤金光芒,虽不耀眼,却坚韧而纯粹。
紧接着,一幕令女娲这位圣人都感到惊异的景象发生了:
只见丝丝缕缕、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赤金色光线,自每一个人族头顶缓缓升起。
这些光线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妙的轨迹,彼此交织、缠绕,最终汇聚成一条条纤细却无比牢固的“线”,将整个族群的所有个体,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些“线”,并非束缚命运的枷锁,也非纠缠因果的业力。它们温暖,充满生机,代表着信任、传承、责任、守护……是一切正向的、凝聚族群力量的纽带!是独属于“人”的,文明之线,人道之缘!
与此同时,女娲敏锐地察觉到,那原本因创造人族、立身人道而与她产生的巨大因果牵连,竟在这赤金光芒与文明之线显现的刹那,开始松动、消弭!
创造之恩,守护之责,这些本应沉重如山的因果,仿佛被人道功德中蕴含的某种“认可”与“圆满”之意所洗涤、所偿还!她与人族之间的羁绊依旧深刻,甚至更加紧密,但那属于“因果业力”的沉重负担,却诡异地烟消云散!
她立身人道,庇护人族,所行之事,皆与人道本源意志相合,故而功德加身,却不沾因果!
此乃——无因果之功德!
“原来如此……”女娲眸中绽放出明悟的光彩,“天道功德,维系秩序,亦种因果,得之需还。而人道功德,源于文明薪火,源于生命自强,源于族群同心!此功德,非赐予,乃认可!行与人道合,则功德自至,无牵无挂,不染尘埃!”
她的话音如同道音,在东海之滨回荡,也传入那冥冥中关注此地的大能心神。
“无因果之功德?!”
这一刻,不知多少大能骇然失色,道心震颤!
因果之道,乃洪荒铁律!即便强如圣人,亦在因果之中,只能设法规避、转移,难以彻底摆脱。得了天道功德,固然能提升修为、稳固气运,但那功德本身便是一份巨大的“因果”,需要以维系天道秩序、推动天道大势来“偿还”。
可这人道功德,竟能……不沾因果?!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立身人道,只要其行为有利于人族发展,有利于文明传承,便可源源不断地获取这纯净无比的功德之力,而无需背负沉重的因果负担!这简直是修行路上梦寐以求的捷径!
血海深处,冥河老祖看着自己那纠缠了无数元会、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杀戮业力与因果枷锁,再感知到那人道功德的纯净无瑕,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嫉妒与贪婪。
“无因果……无因果!若得此功德,吾之杀道,或可真正圆满!”他周身血浪翻涌,元屠阿鼻二剑发出饥渴的嗡鸣。
北冥之地,鲲鹏妖师算计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赤金光芒,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女娲……人道……竟有如此玄妙!早知如此……”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紫霄宫中与圣位失之交臂,一股浓烈的不甘与悔意涌上心头。
便是昆仑山上的三清,此刻也面露惊容。
老子抚着太极图,眼中清光流转:“不染因果,自在功德……此人道,竟有如此特质?”
元始天尊眉头紧锁:“无因无果,岂非乱了秩序纲常?”
通天教主则哈哈大笑:“妙!大妙!斩断枷锁,自在超脱,方显我辈修士本色!”
不周山,盘古殿内,后土祖巫感受着那与大地生机隐隐共鸣、却又截然不同的无因果功德气息,眼中异彩连连。
而九天之上,太阳神殿中,帝俊与太一相顾无言,脸色都难看至极。他们立天庭,行天婚,所得天道功德虽巨,却也与妖族兴衰、星空秩序牢牢绑定,因果深重。此刻见到竟有“无因果”的功德存在,心中滋味难明。
女娲将各方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加了然。她低头,看向下方那已然凝聚出淡淡文明之火、被赤金人道气运笼罩的人族,声音温和而坚定,传遍族群:
“此功德,非天赐,乃尔等自强不息、守望相助、传承文明所得!谨记,人之道,在于自力更生,在于薪火相传!守住本心,砥砺前行,功德自至,因果不沾!”
十二万九千六百人族似懂非懂,却将圣母的每一个字深深印入心中。他们朝着女娲的方向,再次虔诚叩拜,那一条条连接彼此的文明之线,愈发清晰、牢固。
人道功德,无因果!
这七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块巨石,在洪荒各方势力心中,激起了远比女娲成圣、人道觉醒时,更加汹涌、更加复杂的波澜。
一种全新的力量体系,一种可能打破现有格局的途径,已然出现。
紫霄宫内,那冰冷的命运意志,透过鸿钧的双眼,“看”着那无瑕的赤金功德,感受着其中彻底脱离它掌控的变数气息,发出了无声的、怨毒到极致的嘶吼。
它知道,它失去的,不仅仅是对女娲和人族的掌控。
更是一个……足以颠覆它所有算计的,完美漏洞!
棋局之上,出现了一条它无法染指的新规则!
而执棋者,已不止它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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