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管天,巫掌地”的宣言,如同两道无形的壁垒,将洪荒的天空与大地割裂。初时,双方尚能恪守这默认的界限,天庭星光璀璨照耀九天,巫族煞气蒸腾掌控大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然而,这平衡薄如蝉翼。
仇恨的种子早已埋下,资源的争夺、道统的差异、以及那源自开天时代便纠缠不清的因果,都让这短暂的平静显得格外虚假。
摩擦,首先在那些界限模糊之地爆发。
洪荒西北,有一片广袤无垠的巨木林海,林中多产一种名为“星辰铁木”的灵根,其木质坚硬逾铁,更能微弱接引周天星辰之力,无论是妖族用以炼制星辰幡,还是巫族用以建造图腾战堡,皆是上佳材料。
此林一半树冠沐浴星光,一半根系深扎大地,正是那天地界限的模糊之处。
这一日,一队由妖神飞诞麾下妖将率领的妖族队伍,奉命潜入林海,欲采集一批成熟的星辰铁木,用以加固某处星辰节点。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支由大巫夸父率领的巫族狩猎队,为打造新的投矛,也踏入了这片林海。
双方在林海核心,一株最为高大、星光最为浓郁的星辰铁木之下,轰然相遇!
“巫族崽子!安敢觊觎我天庭灵材!”那妖将尖声厉喝,鸟首人身,双翼展开,妖风阵阵。
他认得夸父,知其乃祖巫之下有数的强大巫族,但仗着天庭威势,丝毫不惧。
夸父身高万丈,手持一根寻常桃木杖,闻言巨目一瞪,声如闷雷:“放屁!这巨木林乃大地所生,吸的是地脉灵气,何时成了你天庭之物?尔等扁毛畜生,滚回天上去!”
“找死!”妖将大怒,身后数百妖兵齐齐怒吼,妖气联结,化作一头狰狞的巨禽虚影,扑杀而下!妖法光芒闪耀,风刃、火球、冰刺如雨点般砸向巫族队伍。
“吼!”夸父甚至懒得动用桃木杖,直接一拳轰出!纯粹的肉身之力挤压空气,发出爆鸣,拳风所过之处,妖法纷纷溃散,那巨禽虚影哀鸣一声,直接被一拳打爆!
“不堪一击!”夸父大步向前,一脚踏下,地动山摇,数十名闪避不及的妖兵直接被震成肉泥!
“结阵!快结小周天阵!”妖将骇然失色,没想到夸父强悍至此,慌忙指挥残兵布阵。道道星光自天而降,试图连接成网,束缚夸父。
“星光?也给俺碎!”夸父咆哮,桃木杖横扫千军,简单、直接、暴力!那刚刚凝聚的星光网络如同琉璃般破碎,布阵的妖兵遭受反噬,吐血倒飞。
战斗毫无悬念。不过片刻,妖族队伍死伤惨重,只剩那妖将凭借速度,狼狈逃向天际,留下一句狠话:“夸父!你等着!天庭绝不会善罢甘休!”
夸父啐了一口,扛起那株最大的星辰铁木,瓮声道:“弟兄们,收拾战利品,回部落!”
类似的冲突,在洪荒各处边界不断上演。
东海之滨,巫族部落与龙族附属水族因渔猎范围发生械斗,掀起滔天巨浪;
南方火山群,巫族与凤族附庸争夺地火晶矿,烈焰焚天;
西方庚金之地,巫族与麒麟遗脉为了一条先天金灵矿脉,杀得尸横遍野……
每一次冲突规模或许不大,参与者也多为中下层,但每一次,都伴随着死亡,伴随着仇恨的累积。
天庭,太阳神殿。
“报——!西北巨木林海,飞诞部下属一队采集使,遭遇大巫夸父,全军覆没!”
“报——!东海巡天使与巫族发生冲突,损毁巡天舟三艘!”
“报——……”
一道道战报传回,帝俊的脸色越来越冷。他面前,河图洛书演化出的洪荒地图上,代表冲突的红点正不断增多,如同蔓延的瘟疫。
“巫族……欺人太甚!”太一握紧混沌钟,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白泽出列,沉声道:“天帝,东皇,巫族此举,意在试探,亦在挑衅。他们想看看我天庭的底线,更想借此激怒我等,若我等大规模兴兵,他们便可借大地主场之利,以逸待劳。”
“难道就任由他们屠戮我妖族子民?”计蒙怒道。
“非是放任。”鲲鹏阴恻恻开口,“可令各方镇守妖神,加强戒备。同时,派遣精锐小队,由大罗妖神率领,针对巫族落单队伍,予以痛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帝俊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一闪:“准!传令下去,各地镇守,若遇巫族挑衅,可酌情反击!另,命英招、商羊,各领一队精锐,寻机剿杀几支巫族狩猎队,扬我天庭之威!”
“是!”
巫族,盘古殿。
“哈哈哈!好!夸父干得漂亮!”共工听着属下大巫的汇报,畅快大笑,“就该这么打!让那群妖崽子知道,大地是谁的地盘!”
祝融也咧嘴笑道:“这几场打下来,我看那天庭也不敢轻易放肆!”
后土却微微蹙眉:“兄长,小胜几场固然可喜,但如此摩擦不断,仇恨越积越深,恐非长久之计。量劫煞气,似乎因此浓郁了几分。”
帝江四翼微动,空间涟漪荡漾:“后土妹子多虑了。量劫乃天道循环,非我等能避。我巫族不敬天地,只尊父神,何惧劫难?妖族若敢来犯,便叫他们尝尝都天神煞的厉害!”
他看向殿外煞气翻涌的天空,冷声道:“传令各部,加紧操练!妖族若敢再犯,给吾往死里打!”
“是!”
命令下达,冲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迅速升级!
从最初的遭遇战,变成了有目的的伏击与反伏击。
英招于北俱芦洲设伏,重创了一支由大巫相柳率领的队伍;
商羊在南海布下幻阵,困杀数十名巫族战士;
而巫族方面,大羿持弓,于云梦大泽一箭射落三位妖族斥候妖将;风伯雨师联手,在东海掀起风暴,掀翻了天庭一支小型舰队……
星空与大地的交界处,时常爆发出激烈的光芒与轰鸣。妖血与巫血,开始浸染洪荒的山川河流。
仇恨的链条一旦开始转动,便再难停止。
量劫的煞气,在这看似“小打小闹”的摩擦中,无声无息地积聚、弥漫,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终将淹没一切理智。
洪荒的天空与大地,已然被战火点燃了边缘。
更大的风暴,正在这连绵不断的摩擦声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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