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闹钟还没响,我已经站在工具间门口。
苏晨靠在墙边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听见开门声猛地睁眼,手里的扳手差点滑下去。我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是昨晚画的滤床结构图。他接过去看了一眼,揉了揉眼睛:“这就开始?”
“已经晚了。”我说,“水文数据不会等我们。”
苏瑶从医疗角过来时手里提着两个密封箱,脚步很稳。她把箱子放在操作台上,掀开盖子:“活性炭三十七包全部拆封,按你说的方法做了双层铝箔包裹,每包加了橡胶圈压紧。紫外灯管也改装好了,用的是报废车灯的原件,外层套了石英管,电路接了保险盒隔离。”
我点头,扫了一眼材料区。两袋石英砂靠着墙角,陶瓷地砖碎成小块堆在铁盆里,PVC管和接头按尺寸分类排好。所有东西都归集到位,没有一件挪作他用。
“先装框架。”我对苏晨说。
他拎起焊枪,蹲到不锈钢盆旁边。预沉池要架高两米,才能形成稳定水流。我们用角钢搭了个简易支架,固定在净水间北侧承重柱上。焊接时火星四溅,他没戴面罩,只用手臂挡住脸,一边调角度一边往后退。
“再往左五公分!”我在旁边喊。
他伸手比了下距离,重新固定管道位置。第一段PVC管接上去后发现孔径对不上,接口卡不进隔板。他摸着边缘看了看,起身拿了热风枪回来,对着管口吹了两分钟,塑料软化后用力一推,终于咬合。
“行了。”他抹了把汗,“这样能撑住压力,不会漏水。”
苏瑶那边已经开始组装滤芯模块。她把封装好的活性炭包逐个码进下层腔体,每放一层就用胶带临时固定。中间层铺的是粗陶渣和细砂混合物,她特意加了三层纱布隔网,防止颗粒下漏。最上层粗砂填完后,她用木板压平表面,又拿水平仪测了一遍倾斜度。
“水流不能偏。”她说,“否则过滤不均。”
我检查了出水管路,接的是PE软管,通向一个五升的玻璃储水瓶。这是第一轮测试用的样本容器,之后还要煮沸复检。整套系统全靠重力自流,没有泵,也没有加压装置,只能靠高度差推动水往下走。
“可以通水了。”我说。
苏晨去外面提了一桶污染水进来,是从东侧井口取的样,pH值5.98,略带浑浊。他顺着梯子爬上支架,把水倒进不锈钢盆。盆底装了手动排污阀,上方加了筛网防大块杂物进入。
水开始缓缓流入第一级滤床。
起初流速太急,砂层被冲得晃动,细颗粒往下渗。我立刻叫停,让苏晨关掉阀门。重新调整了进水口高度,把盆又抬高十公分,并在连接处加了一个可调节旋钮,控制流量。
第二次试水,水流慢了下来。
水经过粗砂层时明显变清了一些,进入中层陶砂混合层后流动更缓。我们盯着观察窗看,能看到杂质被截留在不同层级。最后流入活性炭层时几乎透明,只是颜色偏黄。
第一滴净化水从出口滴落时,苏瑶立刻把烧杯垫在下面。
一分钟后,收集了约三百毫升。她拿出便携试剂盒,滴入几滴药水,轻轻摇匀。试纸显色后对比标准卡,抬头看我:“pH值6.8。”
我接过烧杯,对着灯光照了照。水质清澈,无悬浮物,也没有异味。
“再测离子浓度。”我说。
她取出另一组试剂,操作得很熟练。五分钟后,她报数:“硫酸根下降七成,铝和铁基本检测不到。”
我松了口气,但没说话。
苏晨凑过来问:“是不是成了?”
“还不确定。”我说,“这只是单次测试,得连续跑三天,看滤材会不会失效。”
苏瑶把这批次的水倒入烧水壶,插上电源。净化后的水必须再煮沸一次,才算安全饮用。她顺手记下时间和参数,贴在设备侧面的记录表上。
“明天早餐可以用这个。”她说。
苏晨咧了下嘴,没吭声,转身去检查滤床稳定性。他用手轻敲外壳,听有没有松动。突然停下,指着中层隔板:“这里有点渗,砂子卡在接缝了。”
我过去看,果然有一道细缝,微小的颗粒正慢慢漏下去。如果不处理,时间一长会堵塞下层。
“拆开重封。”我说。
他卸下螺丝,把隔板拿出来,用密封胶重新涂抹接缝,再压上一圈橡胶条。装回去后我们又做了一次反向冲洗,从底层往上通清水,把残留杂质冲出来。排水口流出的水带着泥沙,持续了两分钟才变清。
第三次通水,一切正常。
这次收集的水量更多,足足装满两个储水瓶。苏瑶取样后把剩下的倒进专用消毒桶,准备明日分配使用。
我打开主控台,接入新装的pH传感器,连上数据线。屏幕上跳出实时读数:6.79,曲线平稳。
“开始记录运行日志。”我说。
苏晨拿来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我口述,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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