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的电流音散去后,主控台屏幕上的频谱图归于平静。我盯着那段持续不到半秒的高频震动记录,放大信号来源方向——围墙外三十米,废弃配电房。
那个地方早就断电封门,不可能有正常信号传出。但它确实响了,而且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调出厂区结构图,标记那片区域,顺手将音频数据存入加密文件夹。苏晨站在我身后,呼吸比刚才稳了些,手不再抖,只是目光还停在屏幕上,像是想从那一道细波里看出点什么。
“不是攻击。”我说,“他们在探路,试我们有没有反应。”
他点头,声音有点干:“如果我们不出去,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怕了?”
“怕不怕不重要。”我起身,走向物资清单面板,“重要的是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节奏。”
墙上倒计时显示:**三小时零七分钟**。
距离末日降临越来越近,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感,像暴风雨前的静默。但我们不能等。
我翻出安全屋现存清单,几项关键物资仍低于理想储备量:密封胶条只够加固发电机房接口,绝缘材料缺三分之一,备用电池库存不足,还有两箱高能量罐头没补上。这些看似琐碎,可一旦酸雨落下,线路短路、设备失灵,就是致命问题。
“得走一趟。”我说。
苏晨立刻抬头:“我去?”
“你跟我一起。”我看他一眼,“不是帮忙,是必须有人学会怎么在外面活下来。”
他没再问,只是默默走到装备柜前,检查防寒服拉链和护膝绑带。动作利落,但手指在扣腰包时顿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上次赵强翻墙,他躲在监控后不敢靠近窗边。现在却要主动走出去,面对外面那些不知道会做什么的人。
我拿起背包,往里装定位器、折叠刀、对讲机充电宝,又塞进一支未拆封的防暴喷雾。这是最后一次外出,不能拖,不能缠斗,拿了东西就走。
“记住规则。”我拉上外套拉链,“看到人,别对视,别说话。要是对方逼近,我们就撤,绝不硬碰。”
他点头,背上自己的小号战术包。
我们从地下通道出口离开安全屋,外头风雪比白天更猛,地面结了一层薄冰,踩上去滑而脆。天空灰得发暗,远处楼宇轮廓模糊,整座城像被冻住了一样。
超市在两公里外,是附近唯一还没彻底清空的商业点。我选它不是因为近,而是它后巷有一扇破窗,能避开主入口人流。之前查过路线,也确认过货架分布,目标明确:电池区靠墙第三排,罐头在食品仓最里侧,绝缘材料堆在五金角,全部步行可达。
到达时,主门已被撬开,门口横着一辆烧过的推车,地上有脚印混着血迹,但没人守着。我示意苏晨贴墙移动,自己先探身进去。
里面比预想混乱。几组人正围着倒塌的货架抢东西,有人拿棍子砸箱子,有人把整袋米扛在肩上往外跑。角落里一个男人蜷在地上,裤腿湿了一片,没人管。
我没停下,也没绕路,带着苏晨从侧道穿过去。脚步放轻,但不迟疑。这种地方,犹豫比快走更容易引来注意。
五金区只剩空架,但靠墙的储物柜还锁着。我掏出工具撬开第二格,里面果然剩下三卷防水胶带和半箱密封条。苏晨迅速装包,动作比我想象中稳。
“电池呢?”他低声问。
“前面右转。”
我们刚拐过通道,迎面冲出来两个男人,手里抱着一堆瓶装水,其中一个撞到我肩膀,瓶子掉了一个,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人站定,眼神凶狠地盯过来。
我没动,也没道歉,只是把手慢慢放到了背包侧袋——那里藏着防暴喷雾。苏晨也停下,站在我斜后方半步位置,手按在工兵铲卡扣上。
对峙了大概五秒。
对方看了看我的脸,又扫了一眼我背后的背包和苏晨握铲的手,最终弯腰捡起瓶子,低骂一句,转身走了。
“走。”我说。
食品仓那边情况更糟,大部分货架空了,只剩些碎纸盒和翻倒的推车。但最里侧冷柜后面还有六箱压缩罐头没被人发现,外包装完好,生产日期在三个月内。
苏晨抢先一步过去搬第一箱,我则盯着入口方向。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动静,开始朝我们这边张望。
“快。”我说。
他没应声,但动作加快。两分钟内,六箱罐头全装进背包,我和他各背三箱,重量压得肩胛发酸,但还能承受。
撤离路线原计划是从后门走,可刚靠近出口,发现那里站着三个流浪者,正分赃抢来的东西。他们没看见我们,但堵住了路。
“换道。”我低声说。
我们退回通道,改走东侧维修梯。那是员工专用通道,门虚掩着,楼梯窄,扶手锈蚀严重。下去时脚步必须轻,否则金属震颤声会传很远。
下到一楼,走廊尽头是消防通道出口。我伸手推门,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外头风雪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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