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不许退!谁敢后退一步,军法从事!”督战队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声在后方响起,夹杂着零星的、对溃退士兵执行战场纪律的枪声!但这并不能阻止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从谷口溃退下来的伤兵和被打散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丢盔弃甲,面无人色,如同受惊的羊群,漫无目的地向后奔逃,堵塞了狭窄的山道,也冲击着后方部队的士气。混乱像滚雪球般扩大。
李锦站在指挥所前一处稍高的石坎上,脸色铁青。他看到韩晓征带着尖刀连残存的士兵,依托几块巨大的卧牛石拼死抵抗,不断有人倒下。敌人的迫击炮弹也开始落下,在乱石滩上炸开团团火光和浓烟,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就在这时,山道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骚动!李锦猛地回头,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只见一支小股卫队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沿着被溃兵堵塞的山道,艰难地向前移动!灰色军装,笔挺的身姿,赫然是校长蒋介石!他显然是想亲临最前线督战,提振士气!但此刻,他和他那小小的卫队,正暴露在两侧山腰敌军狙击手的视野之下!而更前方,韩晓征连队崩溃在即,一旦谷口彻底失守,溃兵潮将瞬间把校长裹挟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校长!危险!退回去!”李锦失声大吼,声音被喧嚣淹没!他看到蒋介石的卫士长正焦急地试图劝阻,但校长似乎不为所动,依旧策马前行,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枪炮最激烈的谷口方向!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进李锦脑海:敌人设下这口袋阵,最终目标,恐怕就是校长本人!用他李锦的团作饵,钓校长这条大鱼!
“警卫排!”李锦猛地拔出腰间的中正剑——那是惠州大捷后蒋介石亲手所赠,剑身冰冷——剑尖直指校长所在的后方山道,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决绝而劈裂变形:“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校长后撤!把溃兵给我拦住!用枪托砸!用刺刀捅!再乱冲阵者,格杀勿论!”
“是!”警卫排长眼睛血红,带着二十余名敢死队的战士,逆着溃兵的人流,如同磐石般撞了过去!枪托砸击肉体的闷响、惨叫声、怒骂声瞬间响起!
与此同时,李锦的目光死死锁住前方摇摇欲坠的谷口防线。韩晓征的身影在硝烟中时隐时现,他连队的火力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彻底淹没!一旦谷口被突破,校长危矣!全团危矣!
“四团!”李锦猛地跳上指挥所最高的一块岩石,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发出野兽般撕裂的咆哮,那声音压过了枪炮,撞在两侧岩壁上,震落簌簌碎石:“全团压上去!目标——谷口!用你们的尸体,把山口给我堵死!一步不退!为校长——杀出一条血路!”他手中的中正剑,在阴沉的天空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直指地狱般的谷口!
“杀——!”绝境中的士兵被团长这同归于尽的命令彻底点燃!所有预备队、后勤兵、甚至轻伤员,只要还能拿得起枪,都嚎叫着挺起刺刀,发出震天的哭嚎和怒吼,如同决堤的熔岩,不顾一切地涌向那吞噬生命的谷口!教导四团残部,在李锦这玉石俱焚的决绝下,爆发出最后的、也是最狂暴的力量!他们用身体迎着枪林弹雨猛冲,用刺刀和牙齿撕咬着敌人,用成片的倒下,硬生生在即将崩溃的谷口防线上,筑起了一道不断被削薄却又不断填补的血肉堤坝!
惨烈的拉锯战在谷口狭窄的乱石滩上展开,每一寸土地都被反复争夺,浸透鲜血。李锦也冲到了一线,手中的MP18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将一个从岩石后跃出的敌军军官打得仰面栽倒。子弹啾啾地从耳边掠过,打在石头上迸出火星。他左臂被一块爆炸掀起的碎石划开,鲜血染红了衣袖,但他浑然不觉。
“团长!左翼!敌人绕过来了!”一个满脸血污的士兵指着左侧山坡嘶吼。果然,一股约百人的敌军精锐,利用陡峭山势的掩护,竟已迂回到谷口阵地侧后方,正试图包抄李锦的指挥核心!
“韩晓征!”李锦嘶声吼道。
“到!”韩晓征的身影从硝烟中冲出,脸上沾满灰土,眼神却亮得惊人。
“带你的人!给我钉死左翼山坡!一步不许他们下来!”
“是!”韩晓征没有任何犹豫,挺着刺刀,带着身边仅存的十几个弟兄,如同猛虎般扑向那股偷袭之敌!惨烈的白刃战在陡峭的山坡上瞬间爆发!
就在这时,李锦眼角余光瞥见右前方一处被炸塌的岩壁下,几个敌人正鬼鬼祟祟地将几个沉重的木箱拖进一个天然石洞!石洞位置隐蔽,正对着下方激战正酣的谷口主战场!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炸药!那是准备用来彻底炸塌谷口、埋葬教导四团和可能冲进来的校长的炸药!
“晓征!右边石洞!炸药!”李锦目眦欲裂,嘶声狂吼!但韩晓征正深陷左翼山坡的混战,根本无暇他顾!眼看敌人就要将炸药拖进洞内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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