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颠簸,远光灯劈开浓稠的夜色,像把钝刀反复切割着黑黢黢的山影。玄机子把桃木剑横在膝头,剑穗上的铜钱随着车身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墨尘,把你那破符收起来,别晃得我眼晕。”凌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副驾驶座上的墨尘正举着张“镇煞符”往李屿风额头上凑,符纸边缘的火星差点燎到对方的头发。
“这不是着急嘛。”墨尘悻悻地收回手,符纸“滋啦”一声烧了半截,“你看他这黑纹,都快爬到脖子了,再不想办法,待会儿该长到脸上了——虽说他平时也算不上多好看,但变成包公总不太体面。”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凌霜瞪了他一眼,指尖的冰气却悄悄探向李屿风的手腕,试图用寒气冻住蔓延的黑纹。可那些纹路像是活的,遇冷反而蠕动得更欢,在皮肤下游走的速度快了半分。
后排的李屿风突然哼了一声,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玄机子赶紧探过身,发现他攥着铜钱的手指又收紧了些,指节泛白,铜钱表面的黑锈竟顺着指缝渗出来,在掌心积成一小团黑雾。
“这蚀界煞比古籍里写的更邪门。”玄机子用指尖蘸了点黑雾,放在鼻尖轻嗅,脸色瞬间沉下去,“里面混了‘执念丝’,赵山河这老东西,是把自己的执念都炼进煞气了。”
“执念丝?那不是只有修邪术的才会用吗?”墨尘突然坐直了,“我爷爷笔记里记过,这玩意儿最损,能顺着人的念想钻空子,你越在乎什么,它就越往哪儿钻。”
凌霜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屿风紧蹙的眉头上。她想起上次在游乐园,这小子为了抢最后一个跟小孩较劲,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想起他练“定界咒”总出错,对着铜镜自己骂自己笨的模样;想起他偷偷把给苏晓晓带的零食藏在袖袋里,被发现时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这些琐碎的片段此刻像针一样扎着心。
“别胡思乱想。”玄机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师门的‘清玄池’能暂时压制煞气,等天亮到了地方,先把他泡进去。”
车子猛地拐过一道弯,车灯突然照到路边窜出的黑影。墨尘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符纸全撒在了地上:“我去!什么东西?!”
“是山魈。”凌霜眼疾手快地按下他的头,同时指尖弹出三道冰棱,精准地钉在黑影脚边。那黑影发出一声尖啸,转身窜进树林,带起的阴风卷着几片枯叶打在车窗上,留下几道抓痕。
“这破山怎么还闹山魈?”墨尘拍着胸口喘气,“往年不都挺乖的吗?”
“是蚀界煞引过来的。”玄机子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煞气越重,越容易招这些脏东西。看来今晚不太平,都打起精神来。”
话音刚落,车胎突然发出一声闷响,车身猛地往右侧倾斜。墨尘手忙脚乱地拉手刹,车子在路边打了个转,最终磕在一块巨石上停下,保险杠“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就说你买车别贪便宜,这破车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凌霜推开车门跳下去,检查轮胎时倒吸一口凉气——车胎上竟有一圈细密的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这牙印……是阴狼。”玄机子也下了车,桃木剑在地上划了个圈,红光一闪,圈外立刻传来几声呜咽,“它们平时只在山脚下活动,今天居然敢跑到这儿来,看来是被煞气勾得饿疯了。”
墨尘抱着李屿风从后排挪下来,刚站稳就打了个喷嚏:“得,这下连车都没了。我说师父,咱要不弃车步行?离师门也就十里地,我背着屿风,保证比这破车快。”
“你背?”凌霜挑眉,“上次让你背袋米你都喊腰疼。”
“那能一样吗?”墨尘梗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把李屿风往上托了托,“屿风这叫‘千金’,米那叫‘糟糠’。”
“少贫。”玄机子把桃木剑递给凌霜,自己从后备箱翻出个帆布包,“把急救箱和符纸带上,我开路,凌霜断后,墨尘你中间护好屿风。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脚下跟着我的脚印走。”
夜色里的山林像头蛰伏的巨兽,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像是磨牙。玄机子的脚印落在地上,会泛起淡淡的红光,像给三人铺了条临时的安全线。墨尘背着李屿风,只觉得对方的身体越来越沉,而且烫得吓人,后颈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是李屿风皮肤下的黑纹在发烫。
“他好像在说什么。”墨尘突然停下,侧耳听了听,“好像是……‘晓晓’?”
凌霜的心猛地一揪。苏晓晓的灵体寄存在一本日记里,此刻正放在墨尘的背包里。她想起出发前,那本日记突然发烫,封面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带他回清玄池,我能帮他”。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细想,现在看来,晓晓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
“别分心。”玄机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前面有瘴气,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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