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跪在青山派主殿的青石板上,膝盖压着冰凉的石缝,像压着块化不开的寒铁。殿内没点多少灯,只有供桌上两盏长明灯泛着幽黄的光,将玄阳子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剑纹柱上,像只蛰伏的巨兽。他刚从禁地回来,衣摆还沾着山路上的草屑,胸口那点被许言年威压震出的闷痛还没散,此刻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恩师。”林岳的声音比来时更低,带着未散的惊惶,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将那点残存的、来自人皇剑的银光气息揉进了布料里。
玄阳子坐在主位上,手指捻着串乌黑的佛珠,珠子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格外清晰。他没看林岳,目光落在供桌前那柄插在剑鞘里的入门剑上,声音平淡得像殿外的山风:“徒儿这趟,走得倒是久。”
林岳猛地抬头,又飞快地垂下,喉结滚了滚:“师傅,计划……计划失败了。女帝没肯跟我走,而且……而且父神的转世也在禁地。”
“父神转世?”玄阳子终于停下了捻珠的手,抬眼看向林岳,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有一丝极淡的锐光,“你看清了?”
“看清了!”林岳忙点头,声音里带了点急切,像是想证明自己没说谎,“他额头上开了天道天眼,还有父神的气息,连人皇剑都认他!我当时用剑指着他,他还召出了赤帝之火和寒帝之冰,那光障硬得很,我……我根本破不开。”
玄阳子听完,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没什么暖意,倒让殿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知道了。去传我命令,通知丹霞阁、紫极观和苍梧宗,三日后卯时,一同围攻禁地。”
林岳猛地愣住,膝盖在石板上蹭了蹭,竟忘了疼:“师傅……这会不会太急了?那父神转世的实力不明,而且三大门派那边,凭什么听我们的?”
玄阳子缓缓站起身,走到林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佛珠在掌心转了一圈:“凭什么?凭女帝在禁地,凭人皇剑在禁地。你以为我真要请女帝来青山派坐镇?”他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不过是找个师出有名的由头罢了。名为坐镇,实则是把她扣在手里,做人皇剑的钥匙。现在钥匙没拿到,那就干脆直接去抢——杀了那所谓的父神转世,人皇剑没了主人,难道还能自己飞了?”
林岳的瞳孔缩了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玄阳子的眼神逼了回去。
“师傅,可三大门派……他们向来眼高于顶,青山派实力最弱,他们未必会答应联手。”林岳的声音弱了些,他想起丹霞阁那些火修的倨傲,紫极观修士手里那些能毁天灭地的符箓,还有苍梧宗身边跟着的、吐着信子的高阶妖兽,心里没底。
玄阳子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林岳的肩膀,力道重得让林岳踉跄了一下:“这点小事,还用我教你?”他转身走回主位,拿起桌上一个描金的木盒,打开,里面是几支雕花的玉簪,“你师姐师妹们,不是养了这么久吗?让她们去丹霞阁、紫极观、苍梧宗走一趟,跟那些掌门‘交流交流’功法。”
“师傅!”林岳猛地抬头,声音里带了点颤抖,“师姐她们……她们是来修炼的,不是……”
“不是什么?”玄阳子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冷,佛珠狠狠砸在供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以为青山派养那么多女修是干什么的?吃白饭的?”他走近林岳,语气里满是不屑,“说好听点是女修,说不好听的,就是给青山派铺路的昆仑奴。她们能为门派献身,是她们的荣幸。”
林岳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想起大师姐苏清,去年冬天为了给他挡魔族的偷袭,胳膊上留了道深可见骨的疤;想起小师妹林小婉,上次去后山采灵草,还特意给他带了串野果子,说能润喉。可现在,师父要把她们当成礼物,送给那些素未谋面的门派掌门。
“师傅,这样……这样太过分了。”林岳的声音带着哀求,“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
“没有别的办法!”玄阳子厉声打断他,眼神里的狠厉像淬了毒,“要么,你现在就带她们去三大门派;要么,你就把你那点修为废了,滚出青山派!”
林岳僵在原地,指尖的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团暗红。他看着玄阳子那张冰冷的脸,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从五岁就被玄阳子收养,一身修为都是青山派给的,若是离开,别说报仇,连活都活不下去。
“是,师傅。”林岳低下头,声音里没了力气,只有深深的不甘,像吞了块烧红的烙铁,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玄阳子满意地点点头,扔给他一块刻着青山印记的令牌:“拿着这个,三大门派的人会给你面子。记住,三日前必须让他们答应,要是办砸了,你也别回来了。”
林岳捡起令牌,冰冷的玉石硌着手心的伤口,疼得他指尖发麻。他躬身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主殿,殿外的风裹着寒气吹过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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