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
温景然顾不上腿上的伤,猛地伸出手臂捞住她倒下的身体。
手掌碰到她额头的一瞬间,温景然的脸色就变了。
烫得吓人。
是高烧。
坠落时的撞击,加上长时间待在极寒环境里,她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一百倍。
“绾绾,睁开眼看看我。”
他声音发紧,伸手轻拍她的脸。
除了让她眉心蹙得更紧,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再无别的反应。
温景然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绾绾平放在火堆旁,自己忍着剧痛,半跪着挪到她身边。
他低下头,凑近了,才终于听清她含糊的呓语。
“冷……疼……”
温景然一怔,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她一直用右手护着左侧的肋骨,哪怕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这个姿势也没有改变。
他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能。
借着微弱的火光,温景然动手去解她衣服的扣子。
外套被解开,里面的运动衫被他撩起。
温景然呼吸骤然一窒。
从右侧肋骨到腰际,是一片青紫色的淤血,最严重的地方甚至泛着可怖的黑。
面积很大,触目惊心。
温景然伸出手,手指悬停在那片淤血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他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从业以来,什么样的伤没见过?
可眼前的这一片,却让他胸口泛起一阵密密匝匝的疼,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就是带着这样的伤,把他从及膝的雪地里一点点刨了出来,架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找到这个山洞,生了火。
她甚至还有闲心靠着他撒娇,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一句一句地怼他,面不改色地策划着他的墓志铭。
可她对自己身上的伤,却一个字都没有提。
温景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口里一时涩然得说不出话。
他以为自己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
殊不知,她才是那个在绝境里,硬生生为他们两个人撑起一线生机的人。
温景然俯下身,额头贴着她,将她连人带衣更紧地拥入怀中。
“别睡……绾绾,撑住。”
怀里的人听到了他的话,又或许只是无意识的反应,她嘤咛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
“渴……”她含糊地说。
山洞里没有水。
唯一的湿意就是两人身上融化的雪水。
“渴……”
苏绾绾又呢喃了一声,干裂的嘴唇微微张着,无意识地寻找着水源。
温景然垂眸看着她,目光晦涩不明。
火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跳动着,闪烁着。
半晌,他低下头,凑近那双苍白的唇,反复地用自己的舌尖去湿润她干涸的唇瓣,将自己口中仅有的一点津液渡给她。
她的唇很软。
他想起自己为她点的那份雪顶茉莉,可那份甜品,远不及此刻万分之一的滋味。
温景然停了一下,随即更深地吻了下去,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体温都传递给她。
他脱下自己湿透的外套,又脱下她的。
冰凉的肌肤相贴,让两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他将她完全包裹在自己的冲锋衣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心跳。
“苏绾绾,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
火苗挣扎着,将熄未熄。
冲锋衣裹着两个人,衣料下,苏绾绾的体温高得吓人,他自己的体温却在一点点被抽走。
左腿的痛到几乎麻木,只剩下一种钝重的坠感。
可这些都比不上怀中人无意识的呓语来得磨人。
“冷……”
“狗东西……别涨了……积分……”
胡言乱语,一个字他都没听懂,只能将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洞外呼啸的风雪声里,隐约传来了一点别的动静。
温景然抬起头,侧耳细听。
“——绾绾!”
是傅斯年。
“——苏绾绾!”
是季晨。
搜救队来了,比预计中要快得多。
温景然看着怀中人,没应声。
不是不想,是实在发不出声音。失血、骨折,加上寒冷,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终于有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扫过洞口。
傅斯年第一个冲了进来,在他身后是季晨、凌星野,以及酒店的搜救队。
小小的山洞里,一堆微弱的篝火即将燃尽。温景然靠坐在石壁上,一条腿不自然地伸着,怀里严严实实地抱着一个人。
苏绾绾闭着眼,整个人都缩在温景然的冲锋衣里,只有一张烧得泛红的小脸露在外面,眉心紧锁。
刺得在场另外三个男人瞳孔齐齐一缩。
傅斯年周身的气压骤降,大步上前,没有看温景然一眼,径直弯腰要去抱苏绾绾。
“别动她。”温景然喘了口气,“她伤得很重。”
傅斯年一双墨眸结着冰,冷冷地看向他,“伤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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