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落在走廊上,碎碎的,像一层旧玻璃上反下来的影子。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却没有散干净,低声的议论声还在缠。
“粮账……她说是粮账。”
“谁知道呢,写‘必回’这种话,总觉得暧昧。”
“啧,她脸皮真够硬。”
阮时苒抱着本子,步子踩得很稳,可心口跳得不稳。
嗓子疼得像塞了一把铁屑,想回一句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还不散?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看我?我不就是还了一笔人情吗……怎么就变成了心债。
风从窗缝里吹过来,冷嗖嗖往袖子里灌。她指尖凉透了,却死死攥着稿纸,好像再松开,就会掉进什么黑洞里。
“苒子。”
肩膀忽然被人挡住风。是宋斯年。
他没说别的,就站在她身边,手臂微微一偏,像是护在一边。人群看见他来了,议论声压了压,却没彻底停。
阮时苒喉咙一紧,眼泪差点冲出来。
不能哭……哭了他们就说我心虚……可是真的,好想哭。
她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跑。可走到操场拐角,她猛地停了下来。停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苒子。”宋斯年也停了。
风吹得他额前碎发乱起来,眼神却很稳。
“以后不管什么纸,什么话,都别自己扛。”
他的声音低低压着,一字一顿,带着她从没听过的急切。
“有人逼你,我替你顶。”
阮时苒眼眶“唰”的一酸,泪水一下就冲出来。她慌忙低头,肩膀抖。
我不该哭的,我本来是要走到光里的……可为什么,一听到他说顶,就全乱了。
嗓子火辣辣的,什么声也挤不出来。她只能一遍遍摇头,又点头,眼泪止不住。
宋斯年叹了一声,把她拉进怀里。
力道不重,却牢牢把她裹住。
他低声,在她耳边:“欠人情可以还,但心,不欠。除非——”
声音顿了下,像是停在喉咙里踟蹰。
“除非你愿意交给我。”
阮时苒愣住,脑子轰一下空了。
他……他说什么?
是我听错了吧?不可能……他平时那么冷。
可他刚才的声音……是真的。
她手指攥住他衣角,僵着,退不开。心口砰砰直撞,乱得不像自己的。
怎么办……要不要推开?还是……
我说不了话,我什么都说不了。
泪水一串一串掉下来,她闭上眼,鼻尖都是他身上的冷松木味。
风吹过,叶子“哗啦”一声,落在肩头。时间好像停住了。
可世界不会真的停。
第二天一早,新的纸条又出现在宿舍楼下。
白纸,歪字,只有短短一句:
“嘴上说粮账,心里暗还账。”
几个男生围着看,笑得直拍大腿。
“这话狠啊。”
“啧,暗还账,这就有意思了。”
阮时苒远远站在台阶口,手心攥成一团。心里忽上忽下,像被谁故意吊着。
为什么还没完?
昨天都说清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添。
人群的笑声越来越近。她背脊一紧,几乎要退。
“撕了。”
冷声在身边响起。宋斯年快步走过去,一把把纸条扯下来,攥成团丢进垃圾桶。手指关节绷得发白。
他回过头,眼神冷得吓人,却压着火气,声音低低:“苒子,别怕。他要玩,我奉陪。”
午后大课间,操场边。
冬风呼呼吹,哨子声一响,学生们三三两两散开。人群却突然涌到旗杆下,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
“顾孟舟来了!”
阮时苒刚从教室出来,脚步一顿。心口猛地一紧。
顾孟舟站在人群中央,双手插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他一抬下巴,声音压得不高,却清晰传到四面八方。
“苒子,我问你一句——你敢不敢当着大家说,你心里没有我?”
空气骤然紧住。
人群立刻炸开——
“哎呀,这么直接?”
“要摊牌了!”
“这回看她怎么答。”
笑声、惊呼声,裹着风一起压过来。
阮时苒指尖一凉,本能地想后退。嗓子还没好,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险些涌出来。
就在这时,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挡住。
宋斯年一步站出来,挡在她身前。目光直直盯住顾孟舟,冷硬得像刀。
“顾孟舟。”他声音低沉,却压过了所有杂音,“你问错人了。她心里有没有你,不该由你问。”
顾孟舟眯了下眼,嘴角的笑更深:“那该由谁?由你问?”
“不是问。”宋斯年冷声,“是等她自己说。她心里没有你。”
话一落,操场炸开一片惊呼。
“好家伙,这么硬气!”
“这是直接宣战了啊!”
“修罗场修罗场!”
顾孟舟眼神一沉,抬步往前,脚下每一步都像踩在石子上,发出冷硬的声响。
“宋斯年,你凭什么替她回答?你护得这么紧,是怕她说出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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