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说白了,就是靠男人护着。”
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全棚人都听见。
阮时苒坐在最角落,手心被布条包着,已经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疼。
听见这些话,指尖不由自主攥紧,唇色发白。
她想站起来反驳,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几个女生已经跟着笑:“谁不想有个人护着啊?她是有本事,我们可学不来。”
笑声像针,一下下戳在心口。
有人干脆站起来,故意抬高声音:“苒子,你说实话吧,你到底是来干活的,还是来享福的?”
这话一出,全棚安静半秒,随后哄笑声炸开。
“对啊,说说呗!”
“别沉默,沉默就是默认了!”
一群人起哄,把她逼到墙角。
阮时苒手心冒冷汗,胸口一阵阵发紧。
这就是所谓的流言——一旦被戳出来,就不是悄悄的刀子,而是明晃晃的刀锋,逼着你自己应对。
就在她要开口时,一道冷声切进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宋斯年从外头进来,身上还带着寒风。
他扫视全棚,眉眼冷冽:“白天干了一天活,不想着休息,倒在这嚼舌根?有意思吗?”
空气一瞬凝住。
带头的那人讪笑:“哟,这么快就来护了?我们不过随口一说,你急什么?”
宋斯年冷笑:“因为你们嘴脏。”
他说得极慢,冷得像刀子。
一时间,没人敢接话。
阮时苒心口一震。
可她没有退,她忽然站起来,目光扫过那些人,声音不高,却清晰:
“今天沟渠那段,我和宋斯年一起干完的。每一锹土,我都挖下去过。”
她顿了顿,唇线抿紧,“如果你们非要说我靠别人,那我也认——至少,我靠自己没退过一步。”
声音落下,工棚里一片死寂
半晌,有人低声嘀咕:“她……说得也没错。”
“是啊,她确实没退。”
“我们自己都没那个劲。”
气氛一点点被压下去。
带头的人脸色难看,冷哼一声,扭头钻进被窝,不再说话。
阮时苒躺在硬木板上,心口还在剧烈跳动。
她知道,今天的站出来,是一次真正的撕破脸。
可同样,她也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轻松。
她不是只会沉默的人,她也能回击。
角落里,宋斯年低声开口,只有她能听见:“做得好。”
阮时苒鼻尖一酸,眼角微微发热。
可她没有转头,只把手指攥进被褥里。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工地忽然传来消息:
校里派了检查小组,要来看劳动成果。
消息一出,学生们一阵骚动。
“完了完了,我那一段根本没挖平。”
“这要是被扣分,回去肯定要挨批。”
“别慌,检查也不可能一段一段仔细看吧。”
可心底慌乱,却没人敢说出来。
午后,检查小组来了,穿着厚呢子大衣,带着记事本。
一排排学生战战兢兢跟在后头,心里直打鼓。
小组的人沿着沟渠走,边看边问。
走到中段时,有人点头:“这段深浅一致,边线直,效率高。”
又走了几步,停在一段沟渠前,声音清晰传来:
“这一段质量最好,谁干的?”
全场一静。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阮时苒和宋斯年。
因为昨天他们俩被罚,两个人硬生生挖完了那段最难的沟渠。
检查小组的人笑了:“不错,年轻人干得很扎实,值得表扬。”
随即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写下了名字:“阮时苒,宋斯年。”
空气里像有一记重锤砸下去。
昨天还冷嘲热讽的人,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真被表扬了?”
“难怪那段沟渠看着不一样。”
“她……居然真的扛下来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了昨日的轻佻。
阮时苒站在人群中,心口一紧,眼眶热得发酸。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指责,都值了。
宋斯年站在她身旁,背脊笔直。
目光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笃定。
他转头看她,唇角极轻地一抬。
无声,却比任何话都沉重。
回工棚的路上,气氛完全变了。
有人低声道:“苒子,对不住,昨晚的话……有点过。”
另一个讪笑:“谁能想到,竟然被点名表扬。”
更多的人,虽然没开口,却收了眼神里的讥讽。
目光再落到她身上,多了几分忌惮。
一周的劳动终于结束。
车子嘎吱嘎吱往回开,学生们挤在车厢里,冻得直跺脚,却仍忍不住叽叽喳喳。
“终于回学校了!”
“再挖两天沟,我手都废了。”
“这下可好,回去起码能睡一晚安稳觉。”
阮时苒抱着书包,靠在车厢一角。
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耳朵生疼,但心底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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