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答应。”班长叹气,“可他们态度很硬,我一个人拦不住。”
阮时苒抿紧唇,指尖发凉。
这时,宋斯年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
他听见了,直接冷声道:“她不去。”
班长一愣:“宋斯年,这事不好硬顶啊。”
宋斯年目光沉沉:“我去。”
周五下午,全校大会。
礼堂挤满了人,空气混着粉笔灰与木头的潮气,闷得慌。
舞台上,主持人宣读下周的安排,说到“文艺宣传”,忽然停顿了一下。
“下面,有请一位同学,为大家带来一段朗诵。”
主持人拉长尾音,刻意笑了一声。
“阮时苒同学,请上台。”
礼堂里一片哗然。
阮时苒坐在后排,心口骤然一紧。
她根本没报过名。
可此刻,所有目光都往她身上射来。
有幸灾乐祸的,有好奇的,也有冷冷的打量。
前排有人窃笑:“果然,真被点了。”
阮时苒指尖冰凉,胸口压得透不过气。
她看见台边,有两个高年级学生正抱臂而立,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这就是他们的招。
身旁同学小声道:“苒子,你不上去更糟。”
“对啊,拒绝就是不听组织安排。”
窃窃私语推着她,像看一出好戏。
阮时苒咬紧牙,缓缓站起身。
每一步往前走,木地板都像在她脚下发抖。
站在台口,灯光刺得眼睛发酸。
主持人递来一张纸:“这是稿子。”
稿纸皱巴巴的,字迹潦草,还夹着几句口号似的空话。
显然,是临时拼凑的。
底下有人笑出声:“这可有意思了。”
阮时苒指尖攥紧,眼前的字模糊不清。
她知道,这是个圈套——照着念,必然出丑;
不念,更是不给面子。
台下,宋斯年正坐在靠走道的位置。
他看着她,眼神深沉,没有开口。
那一瞬,阮时苒忽然明白:
要想不被笑,靠别人没用。
只能靠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张稿纸放到一旁。
抬眼,望向全场。
“我准备了一篇自己的稿子。”
声音不高,却清晰。
全场一静。
有人窃声:“她疯了吧?”
阮时苒没有停顿,从记忆里,把她这几晚反复背过的词句一点点说出来。
不是空话,而是她亲眼所见的村子、粮食、夜里的油灯、晒谷场上的汗水。
声音落地,带着火气,也带着真切。
礼堂先是死寂。
随即,不知是谁先拍了下手,零星的掌声响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鼓掌。
高年级那两个人脸色铁青,面上笑意挂不住。
走下台时,阮时苒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宋斯年迎上来,伸手稳住她胳膊,低声:“做得好。”
她心口骤然一热,眼眶酸得厉害。
明明是她自己站住的,可那一刻,她想落泪。
风呼啸,天色灰沉。
十月一过,气温骤降,操场上能看见白雾。
学校贴出通知:全院新生去郊外支援劳动,挖沟渠、运土、整地,时间为一周。
这在七零年代是常事,没人敢说“不去”。
可一听说要出校门去工地,学生们还是炸开了锅。
“挖沟渠?咱们这是大学,不是建筑队。”
“冷成这样,冻坏了怎么办?”
更多人则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扫向阮时苒——
自从礼堂那场朗诵之后,她成了风口浪尖。
“哼,看她这次怎么撑。”
“嘴皮子再利,也挖不动土。”
出发那天,天还没亮透。
大家背着布袋、带着铁锹,站在校门口集合。
风灌进袖口,冻得手指发麻。
阮时苒拎着工具,手指都快握不稳。
有人故意笑:“苒子,你别光会写稿子,到了工地可得真下手啊。”
话说得大声,惹得一群人跟着笑。
阮时苒不去看,只把围巾又拉紧了一点。
心口却绷得很直:她不会退。
工地在郊区,土冻得硬。
铁锹下去,“当”的一声,震得手腕发麻。
几个男生干了一会儿,就直喊冷。
女生更是唉声叹气。
阮时苒咬牙一锹一锹挖,手心很快磨出水泡。
她不敢停,怕一停就有人笑话。
果然,背后传来刻意的声音:“别累坏了,咱们可没力气替你收拾。”
“她要是挖不动,就让宋同学来护着呗。”
笑声哄起。
阮时苒身子一僵,眼眶发热,手却更用力。
土溅起来,崩到脸上,冰凉刺骨。
就在她几乎要握不住铁锹时,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压住了锹把。
她抬头,正对上宋斯年的眼神。
冷风刮在他眉眼间,他却只是淡声:“歇一会儿。”
“我不……”
话没说完,铁锹已经被他接过去。
宋斯年抡起锹,砸下去,冻土被硬生生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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