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岁余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岁余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恨不得张嘴说话!你答应娘娘不就是了!做奴才的,本来就该听主子的吩咐啊!你不能因为娘娘疼咱们,把咱们当副小姐似的养着,就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可偏偏娘娘不许她说话!岁余那叫一个憋啊,都快憋出病来了!
苍灵眼中尽数是茫然与惶恐,“为什么呢?”
以苍灵十六年的眼界,实在不能明白,陪嫁丫头,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舜英黑着脸道:“别问为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若是不听,就滚出翠薇馆,去另寻一位娘娘当主子!”
苍灵惶恐无助地搂着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了。
舜英深吸一口气,“你自己下去好好思量,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见状,岁余赶忙爬了起来,扯着苍灵的胳膊,生生把这个丢了魂的丫头给拽出了佛堂。
佛堂外,彤霞面色苍白,毕竟娘娘的声音那么大,她就算捂住耳朵都挡不住啊!天爷诶,这苍灵真真是鬼迷心窍了,还有娘娘也真真是大胆,居然问苍灵父亲的年岁、问皇上的年岁,这不是嫌弃皇上老了吗?
彤霞拍了拍自己脸,不不不,娘娘没这个意思!娘娘也没说这些话!
彤霞努力给自己洗脑,把不该听见的话通通甩在脑后。
岁余一边拖拽苍灵,一边对彤霞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给娘娘泡茶去啊!”——娘娘骂了这么久,肯定口渴了。
这个彤霞不是挺有眼力劲儿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呆?!
彤霞面如死灰,娘娘都快气疯了,我若是进去,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但彤霞没法子,只得苦着脸去泡茶,又小心翼翼端进了佛堂,“娘娘,您喝口茶吧。”
看着坐在罗汉榻上的娘娘,的确浑身冒着怒气呢。
彤霞瞅了瞅那碎裂的炕几,天爷诶,居然被娘娘被锤碎了!娘娘的手,难道是铁拳不成?
太可怕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舜英咬牙接过茶,咕咚咕咚喝干,还是岁余贴心啊……
苍灵这丫头,是不能留在身边了。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手段也是用尽了。
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娘娘,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把这两截炕几拾掇下去,可就不进来了哦。
舜英咬牙切齿道:“把地上的东西交给贺圣朝!”
这个死太监,还鼓动我的人去清溪书屋?!作死的!
还有那个狗皇帝,敢惦记老娘的人!你给我等着!!
看到娘娘可怖的脸孔,彤霞吓得大气不敢出,急忙抬起地上的两截炕几,吭哧吭哧搬了出去。
彤霞走了,岁余也良久不归,想也知道,肯定是训斥苍灵去了。
唉,苍灵这个死妮子,就是太有主见了!
夜深了,舜英却没有心思修炼,佛堂寂静无声,这片天地也寂静无声。
其实一切早有迹象,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怀疑一个忠义有加的丫头。
苍灵是忠心的、也是颇有主见的,这也恰恰导致她承受了比别人更多的忧虑和惊恐。忧恐无法缓解,她就只能自寻门路。
因为忠诚,所以背叛。
多么好笑的事情!
说到底,这一切都要怪这个狗日的封建时代!怪那个狗日的康麻子!!
皇权巍巍,终究是压垮了苍灵。
舜英合了合眼眸,漫漫长夜,她枯坐在佛堂的罗汉榻上,整夜无眠,也不曾入定修炼。
直至东方既白。
守夜宫女彤霞躬身进来道:“娘娘,天亮了,奴才服侍您洗漱更衣吧。”
舜英这才恍然回神,一夜不眠,对她而言,倒是不打紧,午睡多睡会儿便是了。
走出佛堂,月移、花影两个大丫头,并四个灯火上人已经捧着温水、巾帕等物候在了。
小小的铜盆中,洒了鲜灵灵的玫瑰花瓣,水中加了莹肌玉如散,用来清洁皮肤再合适不过。再以玫瑰香膏允脸,整张脸便油润润的,再敷上粉黛,既吸了油水,又增了颜色,而后是描眉、点唇。
同时,花影手脚麻利地伺候她梳头。这个时代,梳头也是个手艺活。先将头发一寸寸梳顺,再抹上头油,润泽头发的同时还不能叫头皮沾染分毫,如此将头发梳理得光亮顺滑,才好梳成两把头。再用一根赤金錾花的长扁方,将头发缠绕上去,固定在头顶,其余头发在脑后梳成燕尾,便是一个标准的小两把头了。最后装饰上若干金玉珠翠首饰,这梳妆便算是完工了。
舜英由着宫女们伺候着,岁余也一大清早就过来伺候了,只是脸上满是颓丧之气,眼里还有血丝,可见昨晚也没睡好。饶是如此,还是十分麻利地从柜子里取出了成套的衣裳,请她挑选。
“就这套吧。”舜英也懒得一一拣选,便指了指岁余捧来的第一套衣衫。
岁余小声道:“娘娘昨晚也没睡好吗?”
彤霞正往舜英手上戴护甲,她低声道:“娘娘在佛堂坐了整整一宿,眼睛都没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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