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闻言,额头重重触地,铁甲与石板相撞发出闷响:“官家心怀韬略,此计若在平原之上,必能一举破敌!然前方峡谷林木茂密,风向诡谲难测,若贸然纵火,火势极有可能借风势倒卷而来。我军列阵官道,进退不便,届时反成俎上鱼肉。” 他抬起头时,青铜面具映出龙辇朱漆蟠龙,“且女真精于山林作战,早已在峡谷两侧山壁凿出藏身洞窟。即便火势迫其现身,我军仰攻险地,死伤必然惨重。”
他解下腰间雕漆令牌,双手奉上:“前日探马来报,女真另有一支轻骑绕道后山,若此时我军因火势乱了阵脚,敌军前后夹击,圣驾安危...” 话音未落,远处忽有惊鸟掠过天际,狄青瞳孔骤缩,“请官家恕臣抗命之罪!臣已命虎翼军提前在谷口布下拒马与蒺藜,待敌军入瓮,再以强弩截断退路,方为万全之策!”
赵祯心道:这狄青也真是废物,除了纸上谈兵,那是一句劝也不听啊。” 龙辇内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突然变得刺鼻,他猛地掀翻案上茶盏,青瓷碎裂声惊得外头黄巾力士脚步微乱。“狄青!” 赵祯隔着朱帘怒吼,金丝蟠龙纹袖口扫落半卷舆图,“你既知敌军绕道,为何不早作安排?反倒在此阻拦朕的破敌之计!莫不是仗着军功,连天子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了?”
狄青的甲胄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气,喉结滚动咽下满腔苦涩。他将令牌按在心口,青铜面具下的声音却依旧铿锵:“臣若惧死,便不会面刺充军!臣所谋者,唯有大宋江山、官家安危!” 远处惊鸟盘旋不散,山谷间隐约传来金铁交鸣的回响,他猛然挺直脊背,腰间透骨钉暗扣已经解开,“请官家即刻移驾中军大帐!女真斥候已至谷口三里外,大战将起!”
狄青面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龙辇前,重重跪地,甲胄撞击地面发出轰然巨响。他扯下青铜面具,露出狰狞刺字与额间豆大的汗珠,声音里满是焦急:“官家!女真此番来势汹汹,必是设下圈套引我军冒进!重赏之下将士虽勇,但贸然出击正中敌军下怀,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赵祯猛地掀开龙辇帘子,龙袍猎猎作响,眼中怒火仿佛要将狄青灼烧:“狄青!你一再阻拦朕的决策,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要让朕做那缩头乌龟,看着将士们白白送死?” 他伸手一指远处烟尘,“今日朕就要在此见证,看我大宋儿郎如何痛击女真!”
狄青咬咬牙,突然拔出佩剑,反手将剑柄递向赵祯,挺直脊背道:“若官家执意如此,便请先斩了臣的头颅!臣这条命是官家给的,但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官家以身犯险,让大宋江山陷入万劫不复!” 四周禁军纷纷单膝跪地,此起彼伏的 “请官家三思” 响彻云霄,与远处隐隐传来的战鼓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剑拔弩张。
赵祯见狄青再三阻拦,怒道:“姓狄的!朕有人保护,百官也有人保护,真要你做的,就是把这些女真渣滓彻底杀光!而后堆起京观!用京观告诉无知的女真人!中原儿郎铁骨铮铮,日月所致,皆是大宋,明犯强宋者,虽远必诛!还有,朕不需要你保护,朕死不了!”
狄青猛然以拳砸地,铁甲迸出火星:“官家!京观虽能震慑宵小,可女真此番设伏,意在诱杀圣驾!若敌军知晓龙辇在此,必倾巢来犯!” 他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箭伤,“臣这条命早该交代在昆仑关,如今苟活,只为护得大宋万里河山!您身系天下苍生,岂是区区‘死不了’三字便能轻忽?”
忽有斥候疾驰而来,马蹄踏碎满地焦躁:“报!女真骑兵分三路包抄,先锋已至谷口!” 狄青瞬间翻身上马,青铜面具在风中嗡鸣,长剑直指天际:“末将恳请官家即刻移驾后方!若违圣命能换得江山稳固,臣甘愿背负千古骂名!” 说罢猛地一挥手,二十名虎贲军如铁桶般将龙辇团团护住,甲胄相撞声里,竟是暗藏抗命护驾的决心。
赵祯死死盯着狄青紧绷的下颌线,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突然扯开龙袍外褂,露出里头暗绣山河图的锁子黄金甲,腰间玉带扣 “当啷” 撞在辇壁上:“好!既然狄卿不信朕能护好自己,那便睁大眼瞧瞧!” 话音未落,天子已踩着黄巾力士的脊背翻出龙辇,明黄龙袍在风中猎猎如旗。
“传朕旨意!” 赵祯抄起禁军将领腰间的玄铁长枪,枪缨扫过狄青惊愕的面容,“虎翼军分两翼包抄,弩手抢占东侧山头!凡违令者,斩!” 他转身时,金丝蟠龙纹袖口扫过狄青染血的甲胄,“狄卿不是要堆京观?今日朕便要亲手取下女真贼首的项上人头!”
狄青愣怔间,赵祯已翻身上马。远处女真骑兵的号角声撕开云层,天子长枪直指天际,身后禁军甲胄映出万道寒芒,恍惚间竟与太祖皇帝挥师北伐的英姿重叠。狄青喉头滚动,猛地摘下青铜面具,露出狰狞刺字下从未有过的震撼神色:“末将领命!定护官家踏破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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