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心中暗赞,便起了结交之心,含笑向沈长乐寒暄:“这位便是沈大小姐?果然气韵不凡,闻名不如……”
话音未落,一个娇脆带笑的声音斜刺里插了进来:“哎呀,王姐姐,您可算注意到这位贵客了!”
说话的是天津卫知府之女顾暖暖。
她一身桃红,打扮得娇艳欲滴,亲昵地挽住王霞的胳膊,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向沈长乐,嘴角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王姐姐有所不知,”顾暖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位小姐听见,“这位沈大小姐,与我们王姐姐可是颇有渊源的。”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王霞眼中浮起的疑惑。
王霞不解:“渊源?我与沈小姐初次相见,何来渊源?”
顾暖暖掩唇轻笑,眼里的促狭几乎要溢出来:“姐姐忘了?沈大小姐的外祖家,可是余杭程家呀!她在程家一住就是十二年,与程家的公子小姐们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呢!”
王霞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余杭程家?
未婚夫程霁的本家!
眼前这位气度斐然的沈长乐,竟然是程霁嫡亲的表妹?
还在程家住了十二年?
那她和自己的未婚夫程霁……岂不是青梅竹马,日日相见?
顾暖暖那暧昧的语气和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像一根根细针,扎进了王霞的心底,让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王霞的心绪瞬间乱了,看向沈长乐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勉强维持着笑容,试探着问沈长乐:“原来沈妹妹与我那未婚夫竟然是表兄妹?想必……很是熟稔?”
沈长乐将顾暖暖的伎俩和王霞的变脸尽收眼底,神色依旧平静无波,只淡淡道:“霁表哥志在功名,常年在外求学,甚少归家。虽同住程府,实则难得一见,了解甚少。”
她语气坦荡,目光清正,并无半分扭捏或回避。
王霞仔细观她神色,见她不似作伪,心底的疑云稍稍散去一些,暗自松了口气,重新端起主人姿态,对沈长乐笑道:“原来如此,我那位未婚夫,与举业上,确实勤勉。”
态度比方才热络了些,但那份刻意的亲热下,终究多了层无形的隔膜。
顾暖暖见挑拨未竟全功,沈长乐三言两语就化解了王霞的疑心,自己反倒像个跳梁小丑,心中暗恼。恰逢席间小姐们兴起,提议联句作诗。
顾暖暖眼珠一转,立刻把矛头指向沈长乐,故作天真地拍手道:“久闻沈大小姐才名,不如由沈姐姐先起个好头,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她笑容甜美,眼底却藏着挑衅,分明是想看沈长乐出丑。
她早打听过,沈长乐在程家似乎更重实务,诗词并非所长。
沈长平、沈长容闻言,眉头微蹙。
她们虽与沈长乐不亲近,但此刻在外代表的是沈家颜面。
沈长平正要开口圆场,却见沈长乐已从容起身,略一思索,便以眼前秋景为题,吟出一首格律严谨、意境清远的七绝,虽非惊才绝艳,却也中规中矩,毫无错漏,引得几位小姐真心称赞。
顾暖暖偷鸡不成蚀把米,当众丢了脸面,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羞恼之下,她再也顾不得维持体面,口不择言地尖声道:“哼,沈大小姐果然好才情!可惜啊,才情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的亲舅母扫地出门了?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这恶毒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花厅内和乐融融的假象。
空气骤然凝滞。
王霞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变得极其难看。
“被亲舅母扫地出门”?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进她刚刚平复的心湖!
她立刻联想到沈长乐在程家住了十二年,又被赶出来……是不是因为她对程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才惹怒了程家长辈?
顾暖暖之前暗示的“表兄妹之情”、“爱而不得”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在她脑中翻腾。
再看沈长乐那清冷出尘的容貌气度,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嫉妒瞬间攫住了她。
王霞看向沈长乐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方才的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疏离和隐隐的敌意。
她心中已笃定:这个沈长乐,定是对她的未婚夫程霁心怀不轨,才落得被程家厌弃的下场!一个觊觎自己未婚夫的表妹,再优秀、再气度斐然,在她眼里也成了心机深沉、面目可憎的存在。那份世家小姐的矜持下,掩饰不住的是因猜忌而生的狭隘和小家子气。
沈长平、沈长容此刻也坐不住了。
顾暖暖这话不仅羞辱沈长乐,更是把整个沈家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沈长平霍然起身,面罩寒霜,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顾小姐慎言!我沈家女儿的名声,岂容你如此污蔑诋毁?我二姐姐在程家是客居,归家亦是常理,何来‘扫地出门’一说?还请顾小姐自重,莫要失了大家闺秀的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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