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白自小练的是剑。
出身皇室,所有皇子受到的诫训都一样。
即便是不受宠的赵翊白也在九岁那年开始学剑。
“世间剑法有数类之分,什么人学什么剑,殿下是皇储,所应学的也应该是世间最高之剑。”
“什么是最高剑呢?”
年幼的赵翊白问。
“剑法的最高境界并非好勇斗狠,而是以剑止战,一招一式都要尽可能讲究制而不杀。”
殿前司都指挥使是所有皇子的剑师,他是这样教导赵翊白的。
“若是制不住呢?”
赵翊白再次追问。
“以杀止战终究不是明君之道。”
年轻的剑师并没有给赵翊白确切的答案。
明君?
我这样的人也可能成为明君吗?
赵翊白眨眨眼,没有问出不该问的问题。
在宫中,皇子数量总是稀少的,即便生下,很多也无法长大。
赵翊白的生母位分并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且在生产的时候就已血崩去世。
自来有母凭子贵一说,也有子凭母贵一说。
贵妃生下的景王万众瞩目,失去生母的赵翊白在宫中宛若透明人。
但纵然如此,赵翊白也依旧有想守护的东西。
哪怕只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宦官,哪怕是日常服侍自己的熟悉婢女。
可没有权力,便什么都做不到。
多年以来,赵翊白身边的宫人一直在更换,几乎是在赵翊白刚记得他们面容和名姓时就会被撤换。
有人在防范赵翊白培养势力。
十二岁那年,教习赵翊白剑术的殿前司都指挥使看不下去,向赵翊白提议:
“殿下,去西北吧!为自己搏一片生机,总好过在活死人的宫中受罪。”
第二天,殿前司都指挥使也换了人选。
赵翊白也就此决定自请西北历练。
军中并没有太多的规矩,赵翊白身边熟悉的面孔渐渐也多了起来。
在战场,赵翊白抛却了自小在宫中所学的帝王之剑,重新跟着征北将军白旻学了战戟。
白旻是个粗人,常年戍守西北,圣上却将五皇子发配到了他这里,也相当于也是让白旻承担起了皇子之师的职责。
比起制而不杀,白旻觉得,杀而制之会更加实用些。
但这终究不是帝王之道。
当今圣上重文轻武,征战风头太盛,总是招人闲语。
白旻特意用玄铁制了一副修罗面具,令赵翊白每回出战都戴上。
如此一来,挥戟时敌人的血只会脏了修罗的脸,脏不了皇室的颜面。
这是将士以白骨铸就战功,为何皇室会觉得有失颜面?
赵翊白时而也会因此感到嘲讽。
或许是察觉到赵翊白想法的撕裂,早在姜烈入营时,白旻就提议赵翊白去与之结交。
姜烈是当朝副相姜惇之侄,虽然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远赴军营,但日后他的官途一定会顺畅很多。
二人年龄也相仿,或许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白旻是这么想的。
可惜,赵翊白找到姜烈的时候,他已被磋磨得一身泥腿子气。
说着不入流的俚语和脏话,也不顾满身血迹和灰尘地与众将士在谈笑。
但赵翊白还是一眼可以看出姜烈出身不低。
剑眉英气逼人,双眸灼灼闪光。
姜烈的容貌不俗。
美貌向来是权力的附属品。
高位者将美人层层筛选,从而制造出权力和美貌的混合品。
赵翊白是,姜烈亦是。
这就是赵翊白对姜烈的初见印象。
待二人熟识后,赵翊白于一次酒间夜话,再次与姜烈谈起此事。
姜烈却笑着调侃:“若殿下觉得我这混账模样还算生得好,但估计见到阿灼后,就走不动路了。”
“阿灼是谁?”赵翊白也玩笑着追问。
“是我的堂妹姜灼,她的容貌堪称京城最绝,就是性子坏了些。”
姜烈的堂妹,就是副相姜惇之女。
赵翊白笑笑,没有说话。
如今王相和姜副相推行的新政正得圣上青睐,谁若娶了姜惇的女儿,也算是获取了新政一党的支持。
党争,权力,乃至皇位。
赵翊白从未肖想过这些。
赵翊白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守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偶尔,边疆动荡,连月行军更换营地时,赵翊白也会贪心地想要在一个地方安稳下来。
古来男子到了二十,便算是及冠成年,不知是否是因为赵翊白这几年在边关打出了名声,父皇突然想起了自己,一时兴起诏自己回京。
果不其然,赵翊白在途中遇到了刺杀。
身负重伤,幸得随行的姜烈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是刘贵妃的人。
赵翊白对此毋庸置疑。
不过赵翊白本就也不想回京,恰好借着遇刺负伤的名头,与姜烈一起下了江南。
结果就遇到了那一阵飘起了幕离的船风。
也得益于那一阵风,赵翊白看清了帘下孝衣女子的真容。
凝脂雪肤晓见倾城色,桃腮杏眼间尚显天真,随风飘起的白衣更是将她衬得飘然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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