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棠姬的婚事,高诫在长安城中跑了几圈,把能联系的人都联系遍了,最后挑了几位好色的老侯爷,预备将棠姬送给其中哪位做妾室。
能迎棠姬做妻室、续弦的家庭当然也有,不过职位相对低微,折算下来总是不太划算。
棠姬兜里虽有几个臭钱,但毕竟来此处时人设做的是商人,位于四民之末,总归是上不了台面。
其实棠姬并不太关心做妻做妾的事情,反正她只是暂时在雍国服役几年,倘若没有葬身于此,日后必然还是要回新郑的。
可高诫知道棠姬出身高贵,匹配这些老头和下等官吏实在是有些委屈,生怕她不同意,又对她百般劝说。
“阿棠,你固然是咱们韩国的宗室女,可姬伯父早已身死,就连咱们的上党城也尽数归了这帮雍狗。若我们不能帮大王对付雍人,日后连国都新郑都归了这些他们,你即便是回韩国嫁世家公子又有何意义呢?将来不还是沦为女奴,送到这些雍国贵人们的府邸?”
威胁过后,高诫又同棠姬画起了大饼。
“但是你若帮大王做成了大事,将来杀了那老侯爷,带着功勋回到新郑,大王不得给你个公主的封邑?到时候你要忧心的就是究竟要挑哪家的公子做夫婿,哪家的美男子做面首了……”
“我来长安,岂是贪图大王将来赏赐富贵荣华、夫婿面首?”棠姬皱眉打断了高诫的话。
她只是为了还在新郑的母亲,以及葬身在上党的父亲罢了。
倘若她有能力保护韩国的百姓,可以让他们免于遭受十几年前上党百姓的苦难,那她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是毫不畏惧的,更何况只是献出这副躯壳,进入一场短暂的婚姻而已。
棠姬当时没有想太多,从高诫送来的画像里面挑选了一位军功卓着颇有实权的老侯爷。
高诫见说服了棠姬,兴高采烈地回了家,开始着手安排向那位老侯爷进献美人的事情。
等高诫走后,着了急的老姚第一时间跳出来劝说棠姬不要冲动。
“老板娘,您金尊玉贵,是天子血裔,韩宗室的贵女,岂能听由那姓高的安排,嫁给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这些年您为韩过立下了这些功劳,不仅从来未见恩赏,反而被这些宵小之辈得寸进尺的欺辱,竟让您牺牲自己的……”
说到此处,老姚声音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
不同于半截来韩国的老姚,老李是土生土长的韩国人,对新郑还有韩国百姓都有着深深的情感。他不觉得高诫说的这些话有何不妥,但他毕竟与棠姬从小一起长大,有了很深的感情,老姚担心的事情他也同样忧虑。
“老板娘,为人妻妾不比其他,我们这样的人哪怕是潜入他们身边做奴隶,总能找到保全自己的办法。可您若是嫁了过去,日后难免要……伺候枕席。药铺里最好的避子药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将来若真有了孩子,您又预备如何脱身,如何安置孩子呢?”
棠姬沉默了许久。
关于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想好解决方案。
倘若能用避子药,不与这些雍国人留下子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她也可以打掉孩子,即便是没有打掉,她也可以将生下来的婴孩掐死。
她来长安城的初衷就是为了保全家人和同胞,事情做到最后,竟是创造一个孩子,再将他亲手杀掉吗?
她幼时读书,师傅说:“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
靠出卖女人的身体,杀掉无辜的孩子维持的天下,究竟是好的天下,还是坏的天下?
棠姬尚未得出结论,没想到一向拳脚强于机变的老姚却率先有了主意。
“老板娘,我有办法。你且等一日,明天问题必会解决!”
棠姬原本想仔细问一下老姚的方案,可老姚却坚持保密,扭头离开了酒肆。
第二日,问题果然解决了。
被棠姬选中的那老侯爷在凌晨时候遭一黑衣人暗杀,家中妻妾哭成一片。
棠姬不用猜就知道事情是老姚做的。
老姚做事干净利索,并没有留下尾巴,廷尉府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凶手。
只是刚找好中间人、已经付了居间费、准备将棠姬进献出去的高诫,此时有些茫然摸不着头脑。
他挑好的金大腿,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衙门告示里的“死者”?
高诫见识过棠姬手下随从的武功,心中猜出个大概,当即气势汹汹地准备来棠记酒肆兴师问罪。
刚巧那天也下着大雨。
仲秋的雨来得急,酒肆的房子结实没问题,但柴房是简单的木头和瓦片搭的,意外遭了雨。
这些日子棠姬的酒肆生意好,厨房里用柴量也很大,酒肆里的伙计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棠姬既要保护这些柴禾,又不好麻烦别人,索性自己抱着桐油布出来修补柴房顶。
棠姬冒着大雨拎着家伙事儿,踩着吱呀作响的竹梯爬上柴房的屋顶。那屋顶的中间破了个碗大的洞,雨水正哗啦啦地往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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