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饱?”
周瑾瑜的耳朵动了动,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让他瞬间忘记了养鸭子带来的羞辱。
他看着程之韵,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程之韵却是一脸的认真:“对,管饱。只要你把这群鸭子伺候好了,让它们活蹦乱跳,能吃能喝,以后我们家树上结的橘子,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几个字在周瑾瑜的脑子里盘旋,最后汇成了一副画面:金黄的橘子堆成一座小山,他坐在山顶,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汁水四溢,香气冲天。
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尊严是什么?面子又值几个钱?在能吃到饱的金蜜橘面前,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好!我养!”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仿佛在做什么重大的宣誓。
冯源在一旁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他默默地退到墙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小主人这辈子怕是都要栽在这橘子和这位程姑娘手里了。
“光说不练可不行。”程之韵见他上钩,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养鸭子可是个精细活,你一个大少爷,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她说着,朝屋里喊了一声:“南舟,明珠,出来。”
顾南舟和顾明珠一前一后地跑了出来,两个孩子刚刚也目睹了鸭苗起死回生的全过程,正对这些灰扑扑的小东西好奇得紧。
“从今天起,这些小鸭子就交给你们两个负责了。”程之韵蹲下身,温和地对两个孩子说,“这位周少爷,给你们打下手。你们要监督他,让他每天按时给鸭苗换水,喂食,打扫笼子,知道吗?”
顾南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那个一脸憋屈的周瑾瑜,又看了看程之韵,重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二婶!”
顾明珠则是好奇地看着周瑾瑜,小声问:“他要是做不好,我们能说他吗?”
“当然能。”程之韵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们才是管事的,他是干活的。他要是不听话,或者偷懒,你们就来告诉我,我扣他的橘子。”
周瑾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堂堂沧澜周家的三少爷,竟然要被两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屁孩管着?还要被他们监督?
这简直比让他扫地劈柴还要丢人!
可一想到扣橘子,他所有的抗议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现在开始干活吧。”程之韵拍了拍手,下达了第一个指令,“第一件事,把笼子里的脏东西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稻草。南舟,你来教他怎么做。”
顾南舟人小鬼大,立刻板起小脸,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手走到周瑾瑜面前,指了指墙角的铲子和草筐:“喂,那个谁,先把里面的粪便铲出来,倒在那边那个坑里。”
周瑾瑜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拿起小铲子,动作僵硬地伸进笼子里。
那些鸭粪混着水,又湿又臭,他才铲了一下,就差点吐出来。
“你笨死了!”顾南舟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手要稳!从边上往中间刮!你这样会弄到小鸭子身上的!”
周瑾瑜被一个七岁孩子训斥,气得差点把铲子扔了,可一抬头,就对上了程之韵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好硬生生把火气憋了回去,笨拙地按照顾南舟的指挥干活。
顾明珠则捧着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给鸭苗换上干净的温水。她动作轻柔,嘴里还念念有词:“小鸭子乖,喝水水,快快长大……”
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被两个孩子指挥得团团转,在臭气熏天的鸭笼边手忙脚乱。
这副景象,让院子里还没散去的村民们看得啧啧称奇,想笑又不敢大声笑,一个个憋得肩膀直抖。
好不容易清理完笼子,铺上新草,周瑾瑜已经累出了一身汗,身上那件宝蓝色的锦袍更是沾上了不少污渍,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现在,你给它们喂食。”顾南舟又发话了,“二婶说了,米糠要用温水拌,不能太干也不能太稀。”
周瑾瑜黑着脸,认命地去端米糠、打温水,在两个小管事的严格监督下,好不容易才调配出一碗合格的鸭食。
当看到那些小鸭子争先恐后地冲上来,将他亲手拌的饲料吃得一干二净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从周瑾瑜心底升起。
这感觉,比他以往在书院里得了先生的夸奖,或者在马球场上赢了对手,都还要奇怪几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顾大石他们已经收了工,鸡舍的地基都打好了,木料也规整地堆放在一旁,只等明天正式搭建。
程之韵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澄澄的橘子。
她先是检查了一下鸭笼,看到里面干干净净,小鸭子们精神十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对顾南舟和顾明珠招招手,从怀里掏出两块用油纸包好的麦芽糖:“你们今天做得很好,这是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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