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黑沉沉的箭头,静静地躺在程之韵的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一路蔓延到心底。
顾文珏的脸色比她更难看,他接过箭头,只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锋利的棱角和血槽,便确定了它的来历。
“是禁军的破甲箭。”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程之韵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禁军本该是戍卫京城,护卫天子的军队,现在却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的后山,秘密行事,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王二牛看到的,顾家背负的,所有线索都像一根根丝线,被这枚小小的箭头给串联了起来。
“他们的人,搜查的范围已经扩大到这里了。”顾文珏攥紧了那枚箭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片他们刚刚花光积蓄买下的果林,与那片禁地之间,只隔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
程之韵从他手里拿回了箭头,用一块破布仔细包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回家。”她没有多说一个字。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想这些,除了徒增烦恼,毫无用处。
两人回到家时,天已经大亮。
林颂宜已经做好了早饭,看到他们两人一身露水,满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眼里全是担忧,却什么都没问。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程之韵将那两包凉薯种子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林颂宜拿起一包,看到里面干瘪的、像是豆子一样的东西满脸不解。
“凉薯。”程之韵言简意赅,“一种能长在地下的果子,产量高,好养活,最重要的是,长在土里外面看不出来。”
她看向顾文珏和林颂宜。“暖棚的菜太招摇,果林见效又慢。我们现在需要这个。”
顾文珏看了一眼那两包种子,又看了看程之韵。
他想起了昨夜那片在枯枝上绽放的绿意,那些盘旋在心头的疑虑和不安,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句:“种在哪?”
“村西头不是有片没人要的沙地吗?我看那地方就不错。”程之韵早就想好了。
“那地方?”林颂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地邪性得很,沙土地存不住水,种什么都长不出来,白费力气。”
“嫂子,你就相信我就是了。”程之韵看着她,“我自有办法。”
顾文珏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跟他们不一样。
林颂宜虽然心里犯嘀咕,但看着程之韵那不容置喙的样子,也只能叹了口气,由着她去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再次总动员。
程之韵扛着锄头,顾文珏提着耙子,林颂宜则带着两个孩子,拿着小铲子和篮子,浩浩荡荡地朝着村西那片荒废的沙地走去。
那片地足有两亩,因为贫瘠,早就被村里人放弃了。
地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土地板结,踩上去硬邦邦的。
程之韵选了一块地方,二话不说,抡起锄头就砸了下去,锄头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程之韵不信邪,卯足了劲,一下又一下。
汗水很快就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手臂也开始发酸。
就在她挥下第十锄,终于翻起一块巴掌大的土坷垃时,脑海里那块面板,忽然跳出了一行小字。
【叮!宿主完成锄地,积分 0.1。】
程之韵精神一振,刚才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0.1虽然少,但积少成多啊!
她像是打了鸡血,挥舞着锄头,一下下地砸向坚硬的土地。
【叮!积分 0.1。】
【叮!积分 0.1。】
……
顾文珏看她干得起劲,也沉默地拿起锄头,在她旁边开垦起来。
他力气大,每一锄下去,都能翻开一大片土。
林颂宜则带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将翻出来的杂草根茎捡到篮子里。
一家人谁也没说话,只有锄头砸进土地的闷响,和粗重的喘息声。
临近中午,一个拄着拐杖,满脸褶子的老汉慢悠悠地从地头路过。
他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大家都叫他三太公。
三太公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了看地里热火朝天的一家人,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不解。
“文珏家的,你们这是……要开这片荒?”
“是啊,三太公。”程之韵直起腰,抹了把汗,笑着应道。
三太公摇了摇头,用拐杖敲了敲脚下的沙土地。
“傻孩子,这地可不是什么好地。听老辈人说,这里以前是官家的盐碱滩,地里泛着咸气,种不出庄稼的。”
盐碱滩?
程之韵和顾文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波澜。
“怪不得没人要。”程之韵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那怎么后来又荒了呢?”
“谁知道呢。”三太公叹了口气,“官家的事,谁说得清。反正从我记事起,这里就荒着了。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说完,他便摇着头,拄着拐杖走远了。
林颂宜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盐碱地,那可是庄稼的克星。“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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