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骤停,扬起一阵尘土。
跪在车前的孩子瘦得像根豆芽菜,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旧衣,在渐冷的秋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他抬起一张布满灰痕和泪痕的小脸,嘴唇发白,眼睛却亮得惊人。
程之韵认得他,是王二牛家的独子,叫王小树。
顾文珏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走到孩子面前,蹲下身。
“你爹怎么了?慢慢说。”
“我爹……我爹他进了后山那片禁地,说要去弄点吃的过冬。”王小树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抽一抽的,“可他已经走了快三天了,还没回来!我娘都快急疯了!”
他抓着顾文珏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村里人都说那地方进去就出不来,可我听他们说,顾叔叔以前是大将军,武功最高!求求您,去救救我爹吧!”
后山禁地。
程之韵心里咯噔一下。
洛水村的后山连着一片广袤的原始山林,深处常年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横行,村里的老人说那是山神的居所,擅入者必遭天谴,所以被列为禁地,几十年来都无人敢踏足。
王二牛算不上好人,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还喜欢占小便宜,之前就是他跟老村长一起欺负的他们。
可要说他有多坏,也谈不上。
顾文珏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扶起了王小树。“先起来,地上凉。”
程之韵从牛车上下来,走到王小树身边,将一个刚买的,还带着热乎气的肉包子塞到他手里。“先吃点东西。我们送你回家。”
王小树捧着那个包子,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舍不得吃,只是紧紧地攥在怀里。
两人将孩子送回了王二牛家。
他家院门大敞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正坐在院子里不住地抹眼泪,正是王二牛的娘子李锦。
看到他们送孩子回来,李锦赶紧站了起来,对着两人就要下跪。“文珏家的,文珏兄弟,我知道我家那口子以前不是东西,可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吧!”
“嫂子,你先别急。”程之韵扶住她,“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
她转头看向顾文珏。
顾文珏的眉头一直锁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进山可以,但那地方危险,我一个人去。”
“不行!”程之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要去就一起去。”
顾文珏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是不赞同。
两人还没争出个结果,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左邻右舍。
李大牛闻讯赶来,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他一拍大腿。
“这王二牛,真是不要命了!那地方也敢闯!”
他看向顾文珏,“文珏,你要是真打算去,叔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我叫上村里几个打猎的好手,跟你一块儿去!”
很快,村里就凑了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一个个都拿着柴刀、弓箭,一副要进山拼命的架势。
回到自己家院里,顾文珏终于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非要答应?”他把院门关上,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王二牛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为他去冒这个险,不值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知道。”程之韵正在把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她头也不抬,“但上次红薯藤着火,他媳妇是第一个提着水桶冲过来帮忙的。这个人情,得还。”
她把买来的菜种放在石桌上,继续说:“而且,你想过没有,我们以后要做的事,需要钱,更需要人。想让整个洛水村都拧成一股绳,光靠给钱是不够的,还得让他们从心里服你,敬你。这是个机会。”
顾文珏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程之韵想得比他更远,也更周全。
他只想着如何回京,如何翻案,却忽略了在这之前,他们首先要在这里扎下根。
“那也不用你亲自去。”顾文珏的语气软化下来,“山里太危险。”
“你觉得我去了是拖累?”程之韵停下手里的活,直视着他,“别忘了,我的手段可你比想的要多多了。再说了,我对草药也懂一些,万一有人受伤,我也能帮上忙。相信我。”
她说完,便不再争辩,转身回屋去准备进山要用的东西。
顾文珏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从屋里拿出自己的长弓和一壶箭,又找出两把锋利的短刀,一把自己别在腰间,另一把递给了程之韵。
“拿着防身。”程之韵接了过来,掂了掂,分量不轻。
林颂宜听说他们要去禁地救人,脸都白了。“那地方去不得啊!太危险了!”
“嫂子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程之韵安慰她,“家里就交给你了。”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正要出门,去村口和李大牛他们汇合。
程之韵的脑子里,那个许久没动静的面板,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跳出了一行血红色的警告。
【紧急警报!检测到宿主即将进入‘腐骨瘴’高浓度覆盖区域,该瘴气对碳基生命体有强烈腐蚀性,可于72小时内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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