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快步出了正殿,
外头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稍稍冷却了他心头的燥郁,却化不开那团哽在胸口的浊气,
他沉着脸,沿着抄手游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何玉柱领着几个太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刚绕过一处假山,快到通往书房和前院的月洞门时,斜刺里忽然传来一道娇柔婉转,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
“妾给太子爷请安!”
胤礽脚步一顿,蹙眉望去,
只见廊柱旁,穿着一身水红色绣缠枝梅纹棉袍的王格格正盈盈福下身去,身段窈窕,低首敛眉,
她似是刚刚散步到此,脸颊被寒风吹得微红,
更衬得肌肤白皙,眼波流转间带着怯怯的媚意。
若是平日,胤礽或许还会有几分闲心应付两句,
但此刻,他刚经历了索额图那番龌龊,又强压着火气从正殿处出来,
看到任何刻意接近、带有明显目的性的女子,都觉得厌烦,
尤其是这王格格,前几日“偶遇”献媚的举动,早已被何玉柱报到了他这里。
“嗯。”
胤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应答,脚步未停,打算直接走过去。
王格格却似没察觉到他的冷淡,连忙起身,快走两步,
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一个恭敬又不失亲近的距离,声音愈发柔媚,
“太子爷这是要往书房去吗?外头天寒,妾方才让小厨房炖了盏冰糖燕窝,最是温润滋补,正想给太子爷送去呢……”
胤礽停下脚步,侧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不耐和审视。
王格格被他看得心头一慌,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强自镇定道:
“太子爷近日操劳,妾、妾只是担心您的身子……”
“孤的身子,自有太子妃操心。”
胤礽的声音冰冷,带着明显的疏离,
“你既入了毓庆宫,便该谨守本分,安生待在自己的房里,少在外头晃悠。”
这话可谓极重,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她不安分了。
王格格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身子晃了晃,眼圈立刻就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太子爷,妾、妾知错了,妾只是、只是仰慕太子爷……”
若是从前,见她这般楚楚可怜之态,胤礽或许还会生出两分怜惜,
但此刻,他心中正腻歪透了这些曲意逢迎、算计争宠的把戏,只觉得无比烦躁。
“仰慕?”
胤礽嗤笑一声,语气讥诮,
“做好你分内的事,便是最好的仰慕,退下吧,孤这里用不着你献殷勤。”
说完,他不再多看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一眼,拂袖而去,背影决绝。
何玉柱赶紧小步跟上,经过王格格身边时,低声快速提点了一句,
“格格快回去吧,太子爷今儿心情不好。”
说罢,也匆匆追着胤礽走了。
空寂的游廊下,只剩下王格格一人僵立在原地,
寒风吹拂着她水红色的衣摆,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堪、委屈和一丝逐渐升起的怨恨,
她死死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胤礽大步流星地走着,冷风一吹,脑子似乎清醒了些,
他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对何玉柱吩咐道:“去汤泉庄子。”
“另外,传孤的话,以后没有孤的吩咐,后院不得随意到前院来晃悠,尤其是靠近书房和正殿的区域,违者重罚!”
“嗻!”
何玉柱心头一凛,连忙应下,
知道这位王格格,怕是彻底触了太子爷的霉头,日后难有出头之日了。
正殿内,
“娘娘,奴婢仔细打探过了,索额图大人今日进宫求见了太子爷,在书房里待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出来时脸色煞白,脚步都是虚浮的,何玉柱公公亲自‘送’出来的,态度很是……冷淡。”
石蕴容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太子爷随后就发了好大的火,下令开了窗户熏香,还严令以后索大人求见一律拦下。”
瑞兰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至于具体为何事触怒了太子爷……书房内外口风极紧,何公公亲自盯着,一点儿风声都没漏出来,奴婢无能,实在探听不到。”
石蕴容闻言,微微挑眉,
索额图触怒胤礽,这并不意外,那老家伙近来行事愈发急切且不着调,
但能让胤礽如此震怒,甚至到了要彻底封锁消息、拒绝再见的地步,
这触怒的缘由,恐怕非同小可,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心底升起一丝好奇,
究竟是什么事,让胤礽下了如此严的封口令?
要知道,她在前院的布置可远大于在后院安插的人手,
就连胤礽身边跟着何玉柱一同侍奉的人中都有她的人手,
如今却连个详细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是与前朝争斗有关?
还是涉及赫舍里氏内部的什么阴私?
她沉吟片刻,试图从已知的线索中拼凑出真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