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烁和叶咏欣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
一个脸发黑,一个嘴唇发青。
重点是菜还没上,服务员已经把各式各样的酒一字排开。
“这家酒店出名的就是行政酒廊的鸡尾酒,度数不高,特别适合女士,”钟俊豪顿了一下,又斜眼睨了裴烁一眼,“和某些男士。”
蓝色玛格丽特杯沿那一圈盐霜,在水晶灯下泛着如碎钻似的光。
纪年刚才喝茶喝到嘴苦,忍不住仰头就是一杯。
裴烁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她酒量是了得,但这样空腹生吞也不好,便默默先把那杯后劲最足的长岛冰茶从她手边挪到自己面前,抿了一口。
“哟,裴少爷就这么盖个章就算了?酒品不太好呢。”钟俊豪阴着脸调侃,顺手一杯小小的血腥玛丽下肚,“学学人家小青龙。”
裴烁不受他激将,他要确保自己头脑清醒地护送纪年离开这里。
叶咏欣看了看三人,默默拿起一杯Mojito喝下一小口。
还是服务员进门上菜打破了沉默,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满了桌。四人都饿了,埋头吃起来。
才吃了一点,纪年便放下刀叉。
她实在是吃不惯白人饭,什么布拉塔奶酪沙拉,又酸又馊;黑松露蘑菇汤,一股子汽油味;薰衣草烤鸭,一嘴油腥却没味道;宫崎牛扒生到让人幻觉自己是野人,整顿下来最好吃的竟然是那根青椒……
纪年开始怀念起多宝食街的美食,脑子里轮番出现阿九的烧鹅肶、梁新记的生滚粥、老王家的碳烤生蚝……
这吃的都啥玩意儿啊,万恶的资本家。
不知道是没吃饱还是因为今天穿太少,她只觉得四肢冰冷,只好吨吨喝酒。
“今晚租条艇仔,我们出海钓墨鱼吧。”钟俊豪扯开领口,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来都来了,总得玩点当地特色,吃点新鲜海货。”
纪年一想起船,就已经想吐了。又想起刚才钟俊豪咬牙切齿地对着自己说那一句“你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姓钟的个个都是精于算计的厨子,擅长笑里藏刀、温水烹杀,纪年觉得自己才是那条被钓的墨鱼,说不定今晚就沉船灭口了。
打死都不能去。
“渔船臭烘烘的,我可不想去,”却是叶咏欣先开了口,转头对着裴烁笑靥如花:“阿烁,我们俩去沙滩放烟花吧?”
这下轮到裴烁诧异,刚想张嘴,就被叶咏欣在桌底踢了一脚。她眼角余光扫过脸色不太正常的纪年,撒娇似的对着裴烁一嘟嘴:“阿烁去嘛,去买烟花。”
先前纪年私自找钟俊豪,裴烁知道后已是一身冷汗,现在可不放心她再跟那只老狐狸在一起,便起身顺手拉上钟俊豪:“不是说要去租艇仔吗?一起去啊!”
钟俊豪肩膀一避,率先迈出门:“男人老狗,拉拉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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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个男人离开,叶咏欣这才侧头看纪年:“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纪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叶咏欣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方会错意,以为问的是“心里头不舒服”。
她觉得好笑,裴烁这个人也算是直球了,怎么这么多年就死活捂不暖纪年这匹独狼呢?
“高三出国那一天,我在飞机上看到阿烁的书包挂着个公仔,觉得可爱想问他要,谁知道他小气得很,碰都碰不得。出国这几年他一直带着,一米八几的大男孩成天背着只玩偶晃来晃去,特别滑稽。”叶咏欣食指顺着杯沿划过去,又划回来,“有一次我们跟几个同学去瑞士玩,下山的时候他发现玩偶不见了,急疯了,回头一路找也找不到。因为已经傍晚了,几个男同学就和我们女同学先下山,留一个男生继续陪他找。”
纪年用手托着愈来愈重的头,觉得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她不明白叶大状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跟她讲起故事来。
“第二天回来他便病倒了,发起了高烧。那位男同学说上了山,阿烁就在缆车上车点那一架一架跳上去找,每一架就停留那么三五秒的时间,他要迅速在这三五秒内上去翻查,再跳下来,周而复始。傍晚时分山上特别冷,男同学受不住冻在客户服务中心抱着杯热咖啡隔着玻璃看他,爱莫能助。到了天全黑的时候,还真让他给找着了。”叶咏欣的侧头看着纪年,缓缓地问:“你知道,那是只什么玩偶挂饰吗?”
纪年摇摇头。
“是一只青色的、戴着红色拳套的……小龙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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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买烟花?你走那边做什么。”钟俊豪看裴烁一出酒店门就往沙滩的反方向走,眯着眼狐疑。
“反正跟你不同路。”裴烁跟这人待在同一部电梯都嫌弃,拽得连个白眼都懒得给。
“你怎么知道不同路,”钟俊豪插着裤袋长腿一迈走快两步,擦着他肩膀而过,“我去药店。”
裴烁脚步滞了一下,快步上前截住他:“钟俊豪,你到底想做什么?”
“关心我的女朋友,”钟俊豪眉头高高一扬,“我的”两个字尤为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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