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是被心口的凉意惊醒的。
炕头的老座钟刚敲过三更,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她手背投下一片银斑,像谁用冰针轻轻点了一下。
她摸了摸胸前的玉坠,这东西自打重生那日起就嵌在锁骨下方,像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
起初裂纹如蛛网,触之冰冷刺骨;如今缝隙渐合,竟隐隐发烫,烫得皮肤泛起薄红,仿佛有血在玉中流动。
“难道……它感应到了?”她喃喃。
青囊子临终的话又浮上来:“药已传,脉已续。”当时只当是弥留谵语,现在想来,怕不只是说药田……
她掀了被,棉鞋都没穿,赤足踩在冻硬的地面上。
寒气顺着脚心窜上来,脚趾像被细针扎着,但她顾不上疼。
空间入口要用气血引。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的一瞬,耳边骤然响起低沉嗡鸣,仿佛千万片叶子同时颤动。
一股灼热顺着喉咙直冲脑门,心跳越来越慢,窗外的月光忽然凝成一条银线,缠住她的手腕往黑暗里拖……
再睁眼,她已站在药田中央。
空间里的月光比外头亮了三分,照得百亩药田像撒了把碎银,每一道叶脉都泛着微光,宛如活物呼吸。
风没有声,却能听见泥土深处传来细微的“噗噗”声,像是根须在吞吐灵气。
先前还蔫头耷脑的龙须草根脉正缓缓起伏,每跳一下,就有银线从主根窜向四周,像活物在爬,又似血脉搏动。
那银光游走时带起一丝极淡的草香,混着湿土的气息,钻进鼻腔,竟让她心头一颤。
林英蹲下来,指尖刚触到土,掌心就像被小锤子敲了一下,泥土是软的,带着体温,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下“呼吸”,指腹下的温热感像有人在轻轻握她的手。
“这光……怎么跟昨晚空间里的银线一模一样?”她心头猛地一跳,“难道它们……能感知我?”
玉坠突然在胸口一烫,眉心也跟着跳了跳,空间里传来细弱的拉扯感,像有只小手在拽她的衣角。
“青囊子说的‘药已传,脉已续’……”她想起那老头咽气前的话,当时只当是弥留谵语,此刻却突然明白。
龙须草根本不是种下去的,是嫁接!
她的血、寒潭的水、空间里的地气,三样拧成一股绳,把死药田盘活了。
林英从靴筒摸出匕首,刃尖在指尖压出个红点。
血珠刚要坠地,土缝突然裂开条细缝,像张饥渴的嘴,湿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腥甜。
她手一抖,血滴正落进去。
“滋……”整片药田的草叶都颤起来,像被风吹过的麦浪,沙沙作响,连空气都震出一圈圈涟漪。
龙须草主根猛地窜高半寸,银线顺着她的指尖往胳膊上爬,凉丝丝的,像蛇信舔过皮肤,却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特警队练匕首,老队长说“兵器认主,要拿血喂”。
“原来药也认主。”她笑了,指腹蹭过一片草叶,叶尖凝出的露珠里,金线比前晚粗了一圈,映着月光,像一滴融化的星子。
这一觉睡得分外沉。林英是被门环拍得哐哐响惊醒的。
“英英!英英!”火炉婆的大嗓门撞进窗户,带着焦糊味的烟火气,“后山药圃空了!”
她套上棉袄冲出去时,陈默正扶着差点栽倒的老妇人。
火炉婆的蓝布头巾歪在耳边,手里攥着把松针,指尖还在哆嗦:“三亩育灵土啊,昨儿还绿莹莹的,今儿连根草毛都没剩!”
后山围了半村人。
二狗子扯着嗓子喊:“肯定是山外的贼!前儿张猎户家的狍子都被偷了!”
几个小媳妇挤在后边抹眼泪:“那可是清瘟草,我家娃的咳嗽就指着这个……”
林英蹲下来。
松脂灰混着寒蚕丝的土还是松的,可本该长草的地方光溜溜的,像被谁拿扫帚扫过,指尖划过地面,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陈默不知何时凑过来,指尖沾了点土对着光捻:“英子,你看。”他指腹上有细弱的光在流动,像萤火虫被踩碎了,幽幽闪烁。
“这光……”林英闭眼,眉心突然跳了跳,空间里传来熟悉的拉扯感,像有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她。
她猛地睁眼,盯着陈默发亮的眼睛:“不是被偷,是认主归巢。”
“胡闹!”
赵德海的声音从人堆后炸出来。
老人白胡子上挂着霜,怀里还揣着本翻烂的线装书:“草还能自己跑?”
可等他蹲下来用银针挑出土缝里半根银丝,突然倒抽口冷气。
那银丝在针上打了个转,竟慢慢蜷成个小团,像活物,还微微搏动。
“药王真解……”他哆哆嗦嗦翻书,泛黄的纸页哗哗响,一行朱砂批注跃入眼帘:“药非死物,魂依仁心而存。”
“药魂有灵,择主而栖,非强种可留。这、这是药王谷的老规矩!”他突然抓住林英的手腕,指甲都掐进肉里:“丫头,你不是在种药,是在养‘药神’!”
火炉婆走后,林英回屋盯着玉坠看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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