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雪和妙手宗幸存的几十名弟子,被安置在长命宗地界。
几天后,关于此次异兽入侵的根源,连同多地的灾变报告,在苍云盟公开的研究结果中被报道。
联盟称,整个苍云界正经历着无法预测的空间波动,无规律的空间裂隙凭空出现,异兽、灾害、精怪、乃至陌生的建筑,从这些裂隙里溢出,给世界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这种波动无法被占卜预知,既悖逆科学,也无关灵力,诡谲莫测。
它们在倾倒灾难后,又迅速弥合,不留痕迹。
只能被动防御,无从根除。
卫雪听完联播,沉默了很久。
她走出暂居的客舍,穿过妙手宗那片早已成为焦土的废墟,前往后山的陵园,去祭奠长岐仙人。
豆大的雨水砸在地上,很快就洇开。雨越来越密,越来越大,随着一声滚滚闷雷,铺天盖地地淋下来。
雨大得有一种瓢泼之势。
卫雪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是被雨幕模糊的墓丛。冰冷的黑色石碑在雨水里层层叠叠,蒸出一片潮闷之气。
雨水很快便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扯了扯嘴角,忽地流下泪来。
怎么会这么冷啊,师父。
四岁那年,她在硝烟中失去了双亲。
十九岁这年,战争又夺走了她的师父。
她看见漫天雨水之中,一道素衣身影站在陵园里,抱着几束洁白的菊花,对每一道墓碑深深鞠躬。
卫雪看不清那人的脸,心中却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直觉。
“桑祈?”她隔着哗哗的雨声,轻声问。
那道素白的身影一顿,缓缓直起腰,转过身来。
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模糊了视线。但卫雪依然能认出那双昏暗的天色下,也依旧潋滟明亮的眼睛。
桑祈也看到了卫雪。
她附身将白菊摆在墓碑边,撑着伞,踩着青石板路,一步步走了过来,停在了卫雪几步之外。
青色的伞檐遮在卫雪的头顶,桑祈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晦涩:“我来送送他们。”
卫雪沉默。
桑祈:“你叫卫雪?”
卫雪:“是。”
“长明宗和联盟会,准备设一个新的机构,名为戍卫堂。”
桑祈扶着伞柄,目光落在雨幕里的陵墓上,“专责应对空间裂隙引发的灾难,守护苍云界的安宁。”
“戍卫堂已经和妙手宗大师兄谈妥,你们会暂时在堂内的医馆工作。条件不错,包吃包住。”
卫雪知道,眼前这人是在宽慰她,告诉她前路尚有着落。
她心里苦笑一声。
有着落吗。
医院需要的,是能治病救人的医修。
而需要她的地方,只有那座化为了废墟的玉枢堂。
“听说戍卫堂第一大队在招募随队军医。”桑祈状似无心,语气随意。
卫雪倏地抬眼看她。
“空间里出来的东西,能力诡谲莫测。”桑祈叹了口气,“要是有能勘验伤口、剖析尸体,研究那些东西的特性的人才就好了。”
叹罢,桑祈将手中的伞往卫雪怀里一推。
卫雪愕然地看她。
“走了,”她冲卫雪扬起一个笑,潇洒地挥了挥手,“回戍卫堂了。最近招人,忙着呢。”
话音未落,她人已转身,飞快地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生怕卫雪追上去还伞似的。
卫雪怔怔地握紧了手里的伞柄。
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一张湿透的宣传单吸引了她的目光,卫雪俯身捡起。
“戍卫堂初招……”她下意识地念出上面模糊的字迹,“沧灵纪3210年,3月1日-3月10日……”
*
三天后,在苍云盟安全局的招募现场,卫雪看见了端坐在考官席上的桑祈。
她一身红袍,潋滟的眸光里噙着笑意,对上卫雪的眼睛时,眉梢轻轻一挑。
“什么职位?”她问。
卫雪说:“随队法医。”
“为什么来应聘?”
卫雪冷静地说:“我想要世界和平,不再有人颠沛流离,失去师长双亲。”
*
经过严格的筛选与考核,卫雪如愿被编入了戍卫堂第一大队。
她抱着解剖器械盒,第一次踏进戍卫堂第一大队训练场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只见一名穿着战术劲装的剑修,正和一个瘦小的法修在地上滚作一团,拼死争抢一包牛肉干。
剑修凭借体格优势,将法修死死压制在地,伸长手臂去够那块牛肉干。法修被压得龇牙咧嘴,手指却飞快地掐诀,念念有词地施着法咒,誓死扞卫肉干主权。
气氛剑拔弩张,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这紧张关头,桑祈走了进来。
卫雪以为她要调停这荒谬的局面,暗自松了口气。
谁知桑祈冷笑一声,一把夺过法修高举的牛肉干,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撕开包装,慢条斯理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桑队!”法修发出难以置信的哀嚎,“你怎么能这样!”
剑修怒吼:“还不是你个傻子!早给我吃不就没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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