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江凛你醒醒！”
江凛的意识浑浑噩噩，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
“我……死了吗？”江凛努力想睁开眼睛，仿佛从粘稠沉重的泥潭之中爬出，如重生般的感觉。
朦胧感缓缓褪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柔美的鹅蛋脸，披乱的头发和营养不良的黄肌肤也无法掩盖她的美丽，如同月光般冷清淡雅，却又不失烟火之色。
“居然能看见你，看来我是真的死了。”江凛鼻子一酸，伸手将对方抱在怀中，声音中带着些哭腔，“我真的好想你，真的。”
那是他的妻子裴芝薇，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最美的年华。
“你说什么呢！”裴芝薇有些惊诧地看着江凛，“你不会摔坏脑袋了吧？”
江凛愣了愣，这才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
破旧又有些熟悉的屋子，80年代的土房，摇摇欲坠的木门，还有眼前几个咬牙瞪眼的男子，以及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女孩。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我……回来了？”江凛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这是自己记忆里二十五岁的场景，也是自己往后三十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他妈装失忆是不是！没死赶紧还钱！”一声怒骂响起，不远处的光头男子一记飞踢朝江凛袭来！
江凛的身体本能绷紧，下意识抬手格挡，竟然直接让对方失去平衡跌落在地。
“诶哟！你他妈还敢还手？”光头男子疼得龇牙，看着江凛的眼神又多几分怒意。
“这感觉……是真的。”江凛如梦初醒般看着自己的身体，新鲜的空气，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刚才格挡时的触感，全都无比真实。
江凛这才敢相信，他真的重生了，回到了最想回到的这一天。
这一天，他的妻子和女儿还在。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江凛激动得手舞足蹈，几近癫狂的笑声，把在场众人都看得心里有些发憷。
“老大，他好像疯了啊？这钱咱还要吗？”门口的打手们面面相觑。
光头男子上去就是一巴掌。
“疯你大爷！疯了打我这么疼！钱不要你他妈明天喝西北风啊。”
“他这个样子家里能搜出几块钱啊？他可欠我们两千多块呢。”手下挠挠头。
“说你傻你真傻，他还不起钱，拿他老婆女儿去抵债不就行了，卖之前先给哥几个爽……”
光头男子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有些凉意，再低头一看，江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敢动她们一下试试！”江凛怒喝道。
“跟我玩横的是吧？”光头男子冷笑一声，“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有种你捅死我，否则我有你好看！”
“那如果是这样呢？”江凛转而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记得我欠你们两千五百四十二块，给我点时间，钱我会还，但你今天非要以死相逼，就只能得到三具尸体，和两千五百块的烂账。”
江凛怎么也忘不掉那个数字，即使过了三十年，他还是久久不能忘怀，甚至一度成为他的心魔。
上一世他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染上了赌博，因为还不起债，要债的将他妻女拖走抵债，不久后两人都不堪屈辱选择了轻生。
当时自己无比懊悔，也想选择一死了之，谁知道跳崖没跳死，反倒被一云游道士所救，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下海经商，没想到三十年商场沉浮反成了龙国首富。
“你敢威胁我！”光头男子顿时咬牙切齿。
换做之前，他可不信江凛这个赌鬼有胆子自杀，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江凛却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不怒自威，如同上位者一般。
江凛不语，只是将刀紧紧贴在脖子上，隐隐有血丝渗出。
“算你狠！”光头男子见状选择服软，挥了挥手让打手们撤退。
两千五百块啊，在80年代物资匮乏的龙国可是一笔巨款，如果三个人都死了，他拿什么平账？
“一个月！”光头男子竖起一根手指头，“一个月内连本带利一起三千块，如果拿不出来，我亲自送你上西天！”
几人撤走，江凛重重松了口气，将刀丢在地上。
果然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古人诚不欺我。
江凛将门掩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微微摇头。
“江凛，你真不是人！”江凛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
要不是怕痛，高低还得给自己一巴掌。
当初怎么好端端的就染上赌瘾了呢！
江凛再看向裴芝薇，她坐在床上，轻轻安抚着三岁大的女儿江晴，眼神里尽是失望和无奈。
“三千块，别说一个月，一年我们都拿不出来。”裴芝薇重重叹了口气，“嫁给你我认命，但晴儿她还那么小……”
裴芝薇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两行晶莹从脸颊滑落。
江凛默默走到床前，摸了摸江晴粉嫩的小脸，眼神里满是怀念。
上一世，他自觉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那些和他一起在商场里奋战的兄弟，却唯独对不起这对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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