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阜阳城下战鼓未擂,却先闻叫骂。
山麓族二王子阿古拉,率三百精骑,耀武扬威地列于城下箭矢射程之外。
他胯下是高头骏马,身着华贵皮裘,手提一柄弯刀,正运足了气力,朝着城头放声辱骂。
“城上的缩头乌龟听着!昨夜暗箭伤人的那个娘们儿在哪?给本王子滚出来!”
阿古拉言语粗鄙,满脸狞笑。
“乖乖把她交出来,让本王子带回去,到时候好好‘伺候’我,说不定还能饶你们这帮懦夫一命!”
“阜阳的男人都是孬种,躲在女人裙子后面,算什么本事!”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城楼上,自城守岳领以下,所有将士无不面色铁青,怒目而视。
岳领眉头拧成了疙瘩,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林德尚。
“德尚兄,这蛮子胡吣什么?你军中哪来的女人?”
林德尚的老脸抽动了一下,尴尬里又透着藏不住的骄傲,低声道:“岳兄,实不相瞒,他说的是小女玉婉。这孩子……自幼习武,性子倔,瞒着她母亲,扮作男装跟我来了。昨夜射落敌旗的,正是她。”
岳领先是愣住,随即猛地一拍城墙垛口,压低了嗓门赞道:“好!虎父无犬女!德尚兄,你这闺女,了不得!这一箭,涨我军威,灭敌锐气,功不可没!”
城下的阿古拉见城上无人应答,骂得更加起劲,言语愈发下流。
“锵!”
陆沉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青筋一下下地跳动。
那双平日里沉稳的眸子此刻燃着熊熊怒火,恨不能立刻飞身下城,将那张喷粪的嘴撕烂。
“将军!”
陆沉猛地抱拳,单膝跪地,声音因压抑着愤怒而微微沙哑。
“末将请战!必斩此獠于阵前,以雪辱我同袍之耻!”
林德尚脸色亦是阴沉,他女儿岂容这等蛮夷肆意侮辱?
他想亲自下去收拾这个口无遮拦的东西,但主帅之身,不宜轻易出战。
见陆沉请战,正合他意。
“他让我女儿下去就下去?岂非太给他脸面!”林德尚冷哼,沉声道,“准!陆沉,本将军命你出城应战,扬我军威!”
“末将领命!”
陆沉豁然起身,眼中杀意凛然。
一旁的林玉婉倒是面色平静,那些污言秽语根本没进她的耳朵。
她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强弓,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逞口舌之快谁不会?
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
姑奶奶的箭,正缺个活靶子。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放下。
陆沉一骑如墨,疾驰而出,手中长刀映着晨光,寒芒吞吐。
阿古拉见出来的不是“母羊”,反而是个气势沉凝的年轻将领,先是一怔,随即不屑地啐了一口。
“怎么?那娘们儿不敢出来,派你送死?”
陆沉根本不与他废话,催马前冲,长刀直取阿古拉面门!
阿古拉能得族长几分看重,也确实有些手段,尤其马术精湛。
他见陆沉来势凶猛,猛地一带缰绳,战马灵巧地侧身避过,同时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弧光,反削陆沉肋部。
两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
刀光闪烁,马蹄翻飞,城上城下数万道目光紧紧跟随。
然而,十几回合过去,陆沉心中已有定论。
这阿古拉马术尚可,但手上功夫远不如其兄巴图鲁扎实,力量更是逊色不少,刀法华而不实,破绽频出。
陆沉故意卖个破绽,引阿古拉全力一刀劈来,他却不硬接,刀身一引,借力打力,同时左手早已扣在掌心的一块尖锐石块猛地掷出!
“咻——啪!”
石块精准地打在阿古拉坐骑的前腿关节处。
战马吃痛,发出凄厉的嘶鸣,前蹄一软,轰然跪倒在地!
阿古拉猝不及防,惊呼着,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从马背上狠狠甩飞出去,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头盔都摔掉了,满头辫发散乱。
他刚想挣扎着爬起,一道冰冷的刀锋已经贴上了他的脖颈皮肤,激得他汗毛倒竖。
陆沉的刀,稳如磐石,架在他脖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废物。”
陆沉唇间吐出两个字,音量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阿古拉耳中,比任何辱骂都更具羞辱性。
城头上,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而山麓族阵前,那三百精骑面面相觑,士气大跌,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二王子如同死狗般被对方生擒。
镇远将军林德尚率七百先行军驰援阜阳,首战告捷,不仅夜袭敌营、射落敌旗,更在阵前生擒山麓族二王子阿古拉的消息,由八百里加急快马并飞鸽传书,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上京城。
捷报入宫时,皇帝正因前几日玉璧碎裂、西境不稳之事心烦意乱,对着司天监呈上来的、语焉不详的“天象解析”奏疏发愁。
当内侍监捧着那份沾染着些许风尘的捷报,高声念出“阜阳大捷”、“阵斩敌酋”、“生擒敌酋次子”等字眼时,皇帝阴郁了数日的脸庞,瞬间如同拨云见日,焕发出惊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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