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星服装厂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星晚趴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指尖划过“暖福”系列春季新款设计稿的最后一页——这件改良款马甲在腰部加了隐形调节带,能适应不同体型,领口的梅花刺绣用了王师傅新教的“虚实乱针”技法,远看像真花绽放在布料上。桌角的闹钟滴答作响,提醒着她距离上海展销会补货截止只剩三天。
“星晚姐,喝杯热牛奶暖暖身子。”陆战锋端着搪瓷杯走进来,军绿色的褂子上沾着机油,他刚把新到的锁边机调试好。看到沈星晚眼下的青黑,他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粗糙的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都熬了两个通宵了,睡半小时再弄吧。”
沈星晚仰头时,发丝扫过他的手腕,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等把这几款设计稿定稿就睡。这次上海订单加了三成,王师傅她们都在车间等着下料呢。”她把设计稿仔细收好,放进带锁的抽屉,“客户名单也得再核对一遍,尤其是新拓展的那几家养老院,联系方式可不能出错。”
陆战锋帮她整理散落的文件,目光落在最上面的客户名单上——纸页边缘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红笔标注着特殊需求:“阳光养老院:需加防滑条”“幸福家园:按扣要超大号”……这些都是沈星晚跑遍县城养老院一个个记下来的。他心里一阵发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守着,你去沙发眯会儿,天亮叫你。”
沈星晚确实累极了,抵不住倦意趴在沙发上,很快就沉沉睡去。朦胧中感觉有人给她盖上了军绿色的外套,带着熟悉的皂角香和机油味,像个温暖的壳将她包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时,沈星晚猛地惊醒。沙发旁的地板上落着片文件纸,她心里咯噔一下,冲到办公桌前——带锁的抽屉敞开着,里面的设计稿和客户名单不翼而飞!
“陆大哥!”沈星晚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着抚过空荡荡的抽屉,锁扣处有明显被撬动的痕迹,“设计稿……客户名单……都不见了!”
陆战锋从车间飞奔而来,军绿色的褂子在晨光中划出残影。看到敞开的抽屉,他的脸色瞬间铁青,额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红:“别急,我去看监控!”厂里上个月刚装了监控摄像头,正对办公桌的位置,本是为了防止原料失窃,没想到竟派上这种用场。
监控室里,周师傅正满头大汗地调试设备。看到沈星晚和陆战锋冲进来,老人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厂长,不好了!昨晚的监控录像……被人删了!”他指着屏幕上的雪花点,声音带着哭腔,“存储硬盘有被格式化的痕迹,从凌晨一点到五点的内容全没了!”
“哪个时间段?”沈星晚的声音异常冷静,指尖紧紧攥着桌沿,指节泛白。
“正好是……是您在办公室加班的时间段。”周师傅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查了门锁记录,昨晚除了您和陆经理,只有……只有管培生小李来过,他说您让他来取份文件。”
小李是三个月前招进来的大学生,清河县人,父母早逝跟着奶奶长大。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异常勤快,沈星晚见他可怜又上进,特意让他跟着李师傅学设计,还把办公室钥匙配了一把给他,方便他随时查阅资料。
“不可能!小李不是那种人!”小花抱着刚到的布料样品跑进来,听到对话后急得直跺脚,辫梢的红绳随着动作乱晃,“他昨天还帮王师傅搬刺绣绷架,忙到半夜呢!”
王师傅拄着拐杖也赶来了,藏蓝色的斜襟棉袄沾着线头,老人的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早就觉得那小子不对劲,每次经过设计室都探头探脑的,上次我把新绣的花样放在桌上,回头就发现被动过!”
车间里很快传开了消息,员工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围过来,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会不会是外面的贼进来了?”
“监控刚好被删,肯定是内鬼!”
“设计稿丢了可咋办?上海的订单没法交了!”
陆战锋突然转身往外走,军绿色的褂子带起一阵风:“我去小李宿舍看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就算文件被带走,总会留下痕迹。”
沈星晚紧随其后,心里像压着块巨石。她不愿意相信那个总是低着头、说话会脸红的年轻人会做出这种事,但抽屉的锁和消失的监控又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小李的宿舍在厂房后院的杂物间,简陋的木板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墙角放着个旧木箱,里面整齐地叠着几件打补丁的衣服。陆战锋的目光扫过桌面,突然停在废纸篓上——里面有几片没烧干净的纸灰,边缘还留着红色的笔迹,像极了设计稿上的标注。
“星晚你看!”陆战锋用镊子夹起纸灰,军绿色的袖口微微颤抖,“这上面有针脚标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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