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把天空染成了橘子皮的颜色,沈星晚抱着藏在柴房的布袋,沿着后街的墙根往王大娘家走。布袋里的发饰被她重新整理过,扁了的蝴蝶结用手指轻轻捋平,掉了的珍珠纽扣也找了根细铁丝固定住,虽然不如原来精致,却也还能看。
路过一家供销社时,她进去买了两个白面馒头,刚出锅的,冒着热气,麦香混着碱面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能安心买得起白面馒头。她小心翼翼地用纸包好,打算带回去和王大娘分着吃。
后街的巷子又窄又深,两旁的土坯房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墙头上爬满了牵牛花的藤蔓。夕阳的余晖只能照到巷口,往里走几步就暗了下来,只有几家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映着墙上“计划生育好”的标语。
沈星晚刚走到一个拐角,就听见身后传来“嘿嘿”的怪笑。她心里一紧,猛地回头,看见三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正吊儿郎当地跟着她,为首的是个留着黄毛的家伙,穿着件花衬衫,扣子扣得歪歪扭扭,眼神像黏糊糊的鼻涕,黏在她怀里的布袋上。
“这小娘们长得不赖啊。”黄毛舔了舔嘴唇,冲旁边两个同伙挤眉弄眼,“怀里抱的啥好东西?是不是刚才从集市上偷的?”
“我看像。”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接口道,他手里转着根火柴棍,“不然咋不敢走大路,专挑这种背街小巷钻?”
沈星晚的心沉到了谷底,握紧了怀里的布袋,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几个人一看就是街面上的小混混,游手好闲,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她昨天送发饰时,就听国营厂的女工说过,后街一带有几个混混,专抢单身姑娘的东西。
“跑啥呀?”黄毛几步就追了上来,张开胳膊挡住她的去路,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味扑面而来,“让哥哥们瞧瞧,你这布袋里到底藏着啥宝贝?要是听话,哥哥们还能给你留个念想。”
“让开!”沈星晚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板,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害怕,对方就越嚣张。她的手悄悄摸到了口袋里——那里有一把刚才买馒头时顺手拿的水果刀,是王大娘用来削红薯的,虽然小,但足够锋利。
“哟,还挺横。”黄毛被她的态度激怒了,伸手就去抢她怀里的布袋,“给我拿来吧你!”
沈星晚早有防备,猛地侧身躲开,怀里的布袋紧紧抱在胸前。黄毛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恼羞成怒地骂道:“妈的,给脸不要脸!”他扬手就朝沈星晚脸上扇去。
沈星晚吓得闭上了眼睛,手里的水果刀下意识地就往前刺去。就在这时,手腕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攥住了,那力道大得惊人,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住手!”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星晚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了她面前。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褂子,袖口磨破了边,露出的胳膊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隐约渗出血迹。他的头发很短,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鼻梁高挺,嘴唇紧抿着,眼神冷得像冰,死死地盯着黄毛。
黄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人多,还是硬着头皮骂道:“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闲事?”
男人没说话,只是缓缓松开了攥着沈星晚手腕的手。沈星晚这才发现,他的指关节上全是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
“滚。”男人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你他妈找死!”黄毛被激怒了,挥拳就朝男人脸上打去。他的同伙也围了上来,瘦猴抄起墙角的一根木棍,朝着男人的后背就抡了过去。
沈星晚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提醒,却见那男人猛地侧身,轻松躲过黄毛的拳头,同时抬脚一踹,正中小黄毛的肚子。黄毛“嗷”地一声惨叫,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捂着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瘦猴的木棍已经抡到了眼前,男人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抓,正好抓住了木棍的另一头。他猛地一用力,瘦猴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里的木棍“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整个人也被拽得往前扑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剩下的那个混混吓得腿都软了,看着地上哼哼唧唧的同伙,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男人,咽了口唾沫,转身就想跑。
“把你的人带走。”男人冷冷地说。
混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黄毛和瘦猴,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半截木棍都忘了捡。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星晚急促的喘息声和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从巷口照进来,落在男人缠着纱布的胳膊上,那渗出的血迹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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