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贯,倒了。
他用他刘家数代人积攒下来的全部产业,和自己的下半生牢狱之灾,为他的子孙,换来了一条活路。
当沈素心的手下,拿着那份由刘万贯亲手画押,浸透着一个枭雄最后血泪的产业转让文书,开始正式接管刘家旗下所有产业时,一场新的风暴,却在暗中悄然酝酿。
刘家的丝绸作坊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几十名刘家世代家臣出身的大掌柜、老师傅,冷眼看着前来接管的汪家账房先生,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与排斥。
“凭什么?我们凭什么要听一个黄毛丫头的?!”
“就是!我们只认刘家!这作坊是我们刘家几代人的心血!”
“想让我们给她卖命?做梦!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阳奉阴违,消极怠工,甚至暗中煽动工人闹事。
一夜之间,沈素心虽然在名义上,成了扬州商界无可争议的霸主,但她接收过来的,却是一个派系林立、人心不稳,随时可能从内部爆炸的烂摊子。
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女盟主,要如何收服这群桀骜不驯的,前朝旧臣。
……
三日后,扬州商盟总部。
一场囊括了所有新老成员,所有大掌柜和核心师傅的全体大会,正式召开。
大堂之内,泾渭分明。
以汪家为首的老人,和以刘家、孙记旧部为首的新人,分坐两侧,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所有刘家旧部,都梗着脖子,抱着一副“我就是不服,看你能奈我何”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在他们看来,沈素心要安抚人心,无非就是“杀一批,拉一批”的老套路。
可他们没想到,沈素心,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她走上盟主之位,既没有安抚,更没有杀人。
她只是让人,在墙上,挂起了一副巨大的,扬州商业布局图。
“诸位。”
沈素心拿起长杆,声音清冷。
“在我开会之前,想先请教各位一个问题。”
“汪家丝绸作坊,与刘家丝绸作坊,哪一个,更赚钱?”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废话。
刘家一名资格最老的大掌柜,想也不想,便站起身,傲然道:“自然是我刘家!我刘家作坊的规模,是汪家的两倍!老师傅的数量,更是汪家的三倍!”
“说得好。”沈素心点点头,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笑道,“那敢问这位掌柜,你们刘家作坊,采购一批苏绣丝线,单价是多少?”
“一匹,二两三钱银子。”老掌柜脱口而出,这是业内众所周知的价格。
“那汪家呢?”沈素心看向汪以安。
汪以安站起身,朗声道:“一匹,一两八钱。”
什么?!
此言一出,刘家所有旧部,全都惊呆了!
同样的东西,价格,竟然差了足足五钱银子!这怎么可能!
“因为我汪家,与上游所有供货商,签的都是年度独家大单。采购量,是你们刘家的五倍。”沈素心一语道破天机,“这,就叫‘规模化采购成本优势’。”
她随即,又指向了地图上的另一处。
“你们刘家的船队,每月只跑一趟京城,半个月,都闲置在码头,等人,等货。”
“而我汪家的船队,却因为货运量太大,日夜不休,船只损耗严重。”
“如果,我们将两家船队合并,统一调度,不仅可以大大降低船只的损耗,更能将我们的总运力,提升一倍!”
“这,就叫‘渠道资源整合,优化配置’!”
沈素心一条一条地分析,一项一项地对比。
她用的,全是这些老掌柜们闻所未闻的新名词,分析的,却全是他们最熟悉,也最致命的经营弊病!
她就像一位最顶级的外科医生,将他们那看似强壮,实则早已臃肿不堪、百病缠身的商业帝国,活生生地,当众,解剖了!
那些原本还满脸不服的老掌柜、老师傅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轻蔑,慢慢变成了震惊,再到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们此刻才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所谓“经验”,在这个少女超越时代的商业思维面前,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不堪一击!
眼看火候已到,沈素心终于抛出了她的,终极杀手锏。
她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全新的《扬州商盟激励及分红方案》。
“我知道,各位最担心的,是并入商盟之后,自己的收入,会大不如前。”
“我今天,就给各位,吃一颗定心丸。”
她将方案,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从今天起,所有人的薪酬,都将由‘固定月钱’与‘绩效分红’两部分组成!”
“你们掌管的作坊,创造的利润越高,你们自己拿到的分红,就越多!上不封顶!”
“你们手下的工人,织出的布匹,质量越好,数量越多,他们能拿到的计件工钱,就越高!同样,上不封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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