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两旁的树林越来越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金。
偶尔有松鼠从树上窜过,拖着蓬松的大尾巴,“噌”地一下就没了影,吓了她一跳。
她握紧了伞柄,竹制的伞柄带着点温润的质感。
脚步却没停——不管邱癫子有什么打算,她先把符手高的药酒取回来,总是没错的。
这人的药酒是出了名的好,上次隔壁李大叔扭了腰,擦了两次就好了,走路都利索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一条岔路,左边通往符家湾,路边有块歪脖子松树,像个指路的老汉; 右边通往一片废弃的采石场,石头堆得像座小山,据说早就没人去了。
杏花嫂站在岔路口,犹豫了片刻。
按说该走左边,可她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邱癫子让她等消息,会不会是在这里碰头?
那人心眼多,说不定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正琢磨着,就见右边的林子里走出个身影,穿着粗布短褂,正是邱癫子。
他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可脸上却没了方才的痛苦,反倒带着几分精明的笑意,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嫂子,你可来了。”邱癫子压低声音,朝她招了招手,眼睛往四周瞟了瞟,像在提防什么。
杏花嫂心里一惊,脚步却没动:“你这是……”
“别问那么多,”邱癫子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凑近了些,“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杏花嫂指了指竹篮:“肉带来了,可药酒还没……”
“药酒不急,”邱癫子打断她,声音压得更低了,“那老东西精着呢,直接去讨,他未必肯给。
咱们得用点法子。”
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说了个主意,无非是想让杏花嫂以调理身体为由,多讨些药,顺便探探符手高的口风,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子。
听得杏花嫂眼睛越睁越大,手里的伞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能行吗?”她有些犹豫,声音都发颤了,毕竟是撒谎,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放心,”邱癫子拍了拍胸脯,胸脯拍得“咚咚”响,“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再说了,这也是为了帮你调理身体,难道你不想早点……”
他话没说完,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像层窗户纸,不用捅破也明白——无非是想让她早点如愿怀上孩子。
杏花嫂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火烧了一样,连耳根都烫了。
想起自己求子的心思,这些年吃过的苦,喝过的药,受过的白眼,终究咬了咬牙:“好,就按你说的办。”
为了这个家,为了能让院子里添个孩子的笑声,这点事,她认了。
两人约定好分头行动,邱癫子先走一步,去采石场那边等着,免得被人撞见起疑心。
临走前又叮嘱:“记住,见了符大,别提我的名字,就说是自己打听来的方子,求他帮忙配药。
那老东西跟我爹有点过节,提我准坏事。”
杏花嫂点点头,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进采石场的方向,背影很快消失在树林里,像滴墨融进了水里。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松针的清香。
重新撑开伞,转身朝左边的岔路走去。
阳光穿过伞面的花纹,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
她不知道邱癫子的法子能不能成,可事到如今,只能往前闯了,像过河的卒子,没有回头路。
通往符家湾的路越来越陡,路边的野草没过了脚踝,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她的裙摆,凉丝丝的。
偶尔有不知名的野花探出脑袋,紫的、黄的、白的,像星星缀在绿毯上,煞是好看。
山风穿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谁在耳边低语,又像是在为她加油鼓劲。
杏花嫂走得很稳,竹篮里的肉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像在给她伴奏。
她心里默念着邱癫子教她的说辞,一遍又一遍,生怕到了符手高面前,紧张得忘了词。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隐约出现了炊烟,像一条条白色的带子,系在符家湾的屋顶上。
符家湾快到了。
村子坐落在山坳里,几十户人家错落有致,屋顶盖着黑瓦,墙壁是黄泥砌的,透着股古朴的气息,像幅水墨画。
村口有棵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三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像位满脸皱纹的老人。
枝叶繁茂得像把巨伞,遮住了大半个村口。
树下坐着几个纳鞋底的老太太,手里的针线“哧溜哧溜”地穿来穿去,见她这生面孔,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好奇地打量着。
杏花嫂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大娘们,请问符手高大师家怎么走?”
她的声音温和,像山涧里的水。
老太太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银镯子的开口了:“你找符大啊?
往前走到第三个巷口,拐进去,门口挂着药葫芦的就是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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