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曲在腰际,稳稳托着一大叠破旧瓦片,肘部与身体保持着一拳的距离,既省力又稳固。
那些瓦片大小不一,最大的如手掌,最小的似拳头,边缘被磨得光滑,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灰色,深的如夜空,浅的似晨雾,有几片还带着青花瓷的碎片,能看到淡淡的缠枝纹。
它们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距离不过寸许,却巧妙地没有碰到他的白衬衣,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开,连最轻微的摩擦都未曾发生,衬衣依旧洁白如新。
这姿势,仿佛维持着一种神秘的平衡,简洛的眼神专注而坚定,瞳孔里映着瓦片的影子,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似乎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关乎命运的关键物品,也许是一段不为人知的神秘记忆,容不得丝毫闪失,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气流扰动了这份平衡,胸腔的起伏都变得微不可察。
从简家所在的简洛桥到小河边,足有几里路,沿途要经过崎岖的田埂——那里的泥土松软,雨后会陷进三寸深的脚印,晴天则扬起细小的尘埃; 狭窄的石板路——被行人踩得光滑,青苔在缝隙里滋生,清晨会凝结露珠,走上去湿滑冰凉; 还有一段陡坡——碎石松动,稍不留意就会打滑,曾有人在此摔断过腿。
就这么单手托着这少说三十斤重的瓦片,一路不换手,简洛却轻松得如同托着一片羽毛,步伐始终稳健如初,连手腕都未曾晃动一下,仿佛那些瓦片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的。
他的步伐稳健而轻盈,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在为他让路,田埂上的泥泞自动凝固,石板上的青苔失去湿滑,陡坡上的碎石牢牢固定。
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韵味,好似他并非行走在人间,而是穿梭于神秘的时空隧道,不受凡俗的阻碍,时间在他脚下也仿佛放慢了流速,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秒的流逝。
他始终走得稳健、轻便,托瓦片的手纹丝不动,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颤抖,青筋隐而不现,仿佛蕴藏着恒定的力量,像精密的机械臂,误差不超过毫米。
因为马啸啸坚定地陪在他身旁,两人的步伐协调一致,步幅都是两尺三寸,经过测量般精准,步频保持在每分钟六十步,呼吸仿佛都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吸气时同时扩胸,胸腔鼓起相同的幅度,呼气时同步收腹,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样。
马啸啸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执着与深情,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长度恰到好处,既不遮挡视线,又增添了几分柔美,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像月牙儿。
她与简洛之间,似乎有着一种无形的羁绊,那羁绊或许是前世的约定,记录在轮回的账簿上,用朱砂笔写着他们的名字; 或许是神秘力量编织的红线,用信任与理解拧成,坚不可摧,任谁也无法斩断,哪怕是时间的剪刀。
简洛本就沉稳,他曾用能装一百四十斤清水的木桶,挑满水登上马家沟最高的马鞍山山顶。
那山路陡峭险峻,最陡处坡度近七十度,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碎石遍布,松动的石块时不时滚落山谷,发出沉闷的回响,能听到几秒后的回音。
可他肩上的水都不会洒出一两,扁担在肩头平稳滑动,垫着厚厚的棉布,避免磨伤肩膀,脚步沉稳得像山岩,每一步落下都嵌入泥土半寸,留下清晰的脚印,深约一厘米。
有了马啸啸之后,他的心更安定了,心定自然身体稳,那份沉稳中又多了几分柔和,如同坚硬的玉石被温水浸泡,多了温润的光泽,不再像以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沉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流淌在血脉里,简家祖上几代都是木匠,做活讲究“稳、准、狠”; 又像是经历了无数神秘力量的锤炼,在岁月的长河中沉淀下来的神秘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想要靠近又不敢亵渎,如同面对一座庄严的庙宇。
简洛六岁启蒙,在村里的私塾跟着王先生诵读经典,那是位前清的秀才,戴着老花镜,用戒尺敲着桌子教《论语》《孟子》,简洛过目不忘,倒背如流,王先生常摸着胡须赞叹:“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九年后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攻读古籍修复专业,能辨识甲骨文,会临摹瘦金体,如今才二十岁,还算不上成熟的汉子,眉宇间还带着几分青涩,偶尔会因羞涩而耳尖发红,像熟透的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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