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在这死寂般的黄昏中显得格外突兀,像石子投入深潭,激起层层回音,在雾中扩散开来。
却又带着一丝颤抖,那颤抖并非来自寒冷,而是源自内心深处,满是深深的恐惧,仿佛在这看似平常的场景背后,隐藏着足以将她吞噬的恐怖存在,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正慢慢向她收紧,网眼越来越小,让她无处可逃。
吴楚遇见他俩时,还是清晨,本应是朝气蓬勃的时刻,太阳刚从东方升起,驱散黑暗,带来光明,鸟儿在枝头欢唱,露水在草叶上闪光。
可那满天朝霞,在吴楚眼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血光——并非绚烂的绯红,而是暗沉的赭红,像凝固的血液,铺满了东边的天空,红得有些诡异,像被打翻的颜料盘,泼洒得毫无章法,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对称。
刚冒出山顶的太阳,艳丽得有些刺目,光芒并非温暖的金色,而是带着一丝冷冽的惨白,四射开来,让人不敢直视,吴楚甚至无端怀疑这太阳是不是他俩用某种莫名力量点亮的,带着一股莫名的奇异气息,与往日的朝阳截然不同,像一枚巨大的、燃烧的铜钱,悬挂在天际,审视着大地。
吴楚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车身上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铁皮,锈迹斑斑,像一张复杂的地图; 链条时不时发出“咔哒”的声响,干涩而刺耳,每转动一圈都像是在挣扎,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车座上的帆布已经磨破,露出里面的棉絮,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远远就看见他俩从朝霞映照的方向走来,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两个黑色的剪影,在血色天幕下移动,动作缓慢而协调,像皮影戏里的人物。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皮,仿佛即将踏入一个被诅咒的恐怖之地,每走近一步,危险便迫近一分,心跳也随之加快,像擂鼓一般,“咚咚”地撞击着胸腔,震得他肋骨发麻。
他觉得马啸啸的步伐就像踏着一曲奇异的乐章——并非用耳朵听见,而是用身体感知,那节奏与他的心跳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让他莫名的心慌。
她那自然的步态,此刻在吴楚眼中,却充满了独特的气质——并非刻意的张扬,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灵动,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节拍上,光彩照人得引人注目,以至于彩霞和艳阳在她面前都瞬间失色,仿若被她的光芒吸走了所有生机,成为了她的背景,黯淡无光。
可这夺目的光彩,却让吴楚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脚步虚浮,仿佛这美丽的背后,隐藏着未知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困境,像被美丽的花朵吸引,却不知花下藏着毒刺,一旦触碰,便会万劫不复。
吴楚只觉眼前像被一道强光闪了一下,一时间头晕目眩,站立不稳,眼前发黑,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其中飞舞。
他手忙脚乱地把那辆老是“吱嘎吱嘎”作响的永久牌自行车靠在路边的树干上——树干是棵老榆树,表皮粗糙,布满裂纹,树瘤像一只只凸出的眼睛; 车把撞到树干,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却浑然不觉,蹲下来假装摆弄自行车的链条,手指在冰冷的铁链上胡乱地拨弄着,实则是想借此稳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和慌乱的心神——指尖冰凉,手心却全是冷汗,把铁链都浸湿了一小块,他却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几乎要将他淹没,像溺水的人在水中挣扎,四肢挥舞,却抓不住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近前,吴楚起身让路,身体微微前倾,像对长辈行礼,他认出了来的是马啸啸,小时候还一起在河边玩过——那时候她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会把捡到的漂亮石子分给大家。
马啸啸其实穿着并不艳丽,一件草绿色长袖衬衣,领口系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蝴蝶结,打得一丝不苟; 搭配绿裙、绿凉鞋,凉鞋的带子上串着几颗透明的珠子,走路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浑身透着一笔纤纤的绿意,像夏日里的一抹清凉,能驱散周遭的燥热。
吴楚努力抬眼瞧了瞧她,只见她的脸如同荷叶上沾染了美丽荧光的露珠——皮肤白皙通透,带着健康的光泽,脸颊因行走而泛着自然的红晕,眼眸明亮,映着朝霞的微光,晶莹剔透,美得不可方物,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亵渎了这份纯净。
这张素净的脸就像向日葵,始终朝着她右边的男人仰着,眼神中满是信任与依赖——那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杂质,仿佛他是她的天空,她的大地,她的一切,完全将自己托付给了他。
她走路时根本不看路,全由身旁的男人带着,脚尖微微抬起,像被牵引的木偶,步伐轻盈而坚定,自然也没看吴楚一眼,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身旁的男人,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背景,无关紧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