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重新处理,可还是比平时多流了好多血。”
“这老鱼猫子也太不懂事了!
产房的规矩都不懂,真是添乱!”媒婆子气愤地说道,“那后来呢?
毛大姐的身体恢复得咋样?”
“还能咋样?”稳婆子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惋惜,“虽然我开了最好的补血方子,用了当归、黄芪、红枣等上好的药材,让她好好调养,可她底子亏得太厉害,一直没能完全恢复,身子骨越来越弱。
再加上后来老鱼猫子做的那些丑事,气上加气,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你说,这汪老二的出生,是不是带着一股子晦气?
杏花要是嫁给他,怕是也会受牵连,我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媒婆子沉默了,良久才说道:“你说得对,为了杏花好,确实不能选汪老二。
那汪老大呢?
他出生时没啥异常吧?”
稳婆子想了想,点了点头:“汪老大出生时还算顺利,顺产,哭声洪亮,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他小时候也老实,不爱惹事,长大了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也本分,种地干活是把好手。
或许,他才是杏花的良配。”
“那咱就定汪老大了?”媒婆子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再看看吧,”稳婆子说道,“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咱还得再考察考察,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这关乎杏花一辈子的幸福,也关乎忧乐沟的安宁。”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
两位老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她们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杏花的关爱,也充满了对命运的敬畏。
在这忧乐沟里,每一个生命的轨迹,都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着,而她们,就像灯塔,努力为这些生命指引着正确的方向,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安宁与祥和。
“这倒也是,所以接生过程向来神秘。
那间小小的产房,就像一个神秘的战场,四壁贴着褪色的红双喜,红纸边缘已经发脆,边角卷起如同枯叶,墙角堆着晒干的艾草、菖蒲与紫苏,三股药香交织成奇特的气息,既清苦又温热。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汗水混合的味道,还夹杂着产妇忍痛时咬破的参片回甘,在狭小的空间里盘旋不散。
接生婆就是战场上的指挥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尖搭在产妇腕脉上感受气血流动,像触摸春河冰层下的暗流,耳朵捕捉婴儿微弱的心跳,如同监听风中残烛的噼啪声,每一个决策都关乎两条生命的安危,容不得半分差错。”
媒婆子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在青石板上铺成一层薄薄的地毯,叶脉纹路清晰如老人手上的青筋,语气里带着对这门手艺的敬畏,仿佛那产房的木门之后,藏着世间最神圣的秘密,连空气都带着不容亵渎的庄严,连苍蝇飞过都自觉收敛了翅膀,生怕惊扰了这场生命的仪式。
“就在二小子生出来的那一刻,老鱼猫子关心则乱,忘了产房的忌讳——男人不得入内,那是祖上传下的规矩,说是会冲了喜神,扰了阴阳平衡。
他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肘部的补丁用靛蓝线细细缝补,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密实,鞋上还沾着田埂的泥,混杂着新鲜的稻草碎屑,一头扎进来想看个究竟。
这可是难产,产妇已经耗尽了力气,嘴唇干裂发紫,像晒蔫的茄子,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在靛蓝粗布枕巾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水墨画里晕开的墨团。
我当时全副心神都在那对母子身上,手指还在按压产妇的小腹帮助止血,指腹能感受到子宫收缩的微弱力道,像风中残烛般时断时续,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心尖,没防备他冷不丁撞了我的手。”
稳婆子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袖口磨得发亮,带着岁月的痕迹,针脚处露出灰白的棉絮,像冬日枯草的根须,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粘稠的温热顺着指缝流淌:“我那会儿也确实累得够呛,连续两个时辰没合眼,手臂都在打颤,像秋风中的枯枝,肘关节咯吱作响,仿佛再用点力就要散架。
被他这么一撞,本来已经离开产道的二小子,又被我手一送,往回退了点。
就这一秒左右的时间差,不巧撞上产妇第一波大出血。
你也知道,难产的产妇出血本就多些,血管像被划破的水管,起初是涓涓细流,在产褥上洇出铜钱大的痕迹,转瞬就成了奔涌的小河,顺着床沿往下滴,在泥地上聚成小小的血洼。
汪二小子被送回去的瞬间,满头满脸都溅上了血,那血是温热的,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混着产妇身上的草药味,很快大半身的襁褓都被血浸湿了,原本洁白的粗布变成了深红色,像一块吸饱了血的海绵,沉甸甸地坠在襁褓一角。
那画面,红得刺目,至今想起来,都让人心惊肉跳,像是命运在他出生时就打下了血色的印记,预示着他不平凡的一生,像块被血浸染的璞玉,不知未来会雕琢成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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