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长河裹挟着岁月的尘埃奔涌向前,转眼来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自陈家被迫挥别这片浸润着家族数代心血的土地,三十余载春秋如白驹过隙,世间风云变幻,恰似沧海桑田,令人不胜唏嘘。
遥想当年,陈家宅邸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处处彰显着名门望族的威严与荣耀。
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叩响时,仿佛都能传出悠远而庄重的回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投来艳羡的目光。
可如今,岁月的利刃无情地切割着往昔的辉煌,风雨的侵蚀让这里面目全非。
仅存的几座土坯房在时光中摇摇欲坠,残破的瓦片半掩着屋顶,每一阵穿堂风掠过,都发出微弱而凄凉的呜咽,仿佛是历史老人在无声地诉说着昔日的昌盛与今日的寂寥,任谁见了,都不禁黯然神伤。
曾几何时,陈家的佃农们在陈家的荫庇下,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
春种秋收,寒来暑往,虽生活不算富足,却也安稳祥和,邻里间互帮互助,宛如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然而,随着陈家的离去,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佃农们各怀心思,为了谋求更多的生存空间,将原本布局规整、井然有序的大院子分割得支离破碎。
新建的房屋毫无规划,杂乱无章地矗立着,狭窄而曲折的巷道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肠道,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陌生人一旦踏入其中,便如同坠入迷雾笼罩的迷宫,四周的建筑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将出路隐匿得无影无踪。
脚下的石板路高低不平,布满青苔,稍不留意就会滑倒,而头顶交错的屋檐又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巷道内终日阴暗潮湿,让人迷失方向的同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恐惧与迷茫。
家父每次路过此地,都会停下脚步,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浑浊的眼眸中满是怅惘。
他常常向我讲述过去的光景,那时的陈家大院,布局精巧,宛如一枚圆润饱满的大蛋,处处洋溢着生机与和谐,就像这片土地上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亭台楼阁间,繁花似锦,曲径通幽处,书香四溢。
而如今,这里却变成了一片狰狞的荆棘丛,又似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散发着压抑而不祥的气息。
倘若那形似青龙、连绵起伏的长山真的拥有灵性,恐怕也会为怀抱这样残破的景象而感到羞愧与无奈吧。
山风掠过,树木沙沙作响,仿佛是长山在无声地叹息。
曾经,陈家大院的花园是方圆百里的胜景,四季芬芳,吸引着无数人慕名而来。
春日里,桃花夭夭,粉若云霞;夏日时,荷花亭亭,清雅脱俗;秋至则金桂飘香,沁人心脾;冬临又有腊梅傲雪,暗香浮动。
园内假山池沼相映成趣,游鱼在碧波中嬉戏,蝴蝶于花丛间翩跹,宛如人间仙境。
然而,如今这片花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这片竹林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在外。
走进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是无数神秘的低语在耳边回荡,让人不禁心生疑窦。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形成斑驳的光影,偶尔还能听到一些不明物体穿梭其中的声音,窸窸窣窣,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一切,为这片竹林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
竹林深处,偶尔还能发现一些古老的石碑,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却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竹林外,是一大片由爷爷那辈人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辛勤的汗水开垦出来的梯田。
遥想当年,这些梯田的田埂宽阔平坦,足以让马车悠然驶过。
田埂之上,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果园,数十种不同品种的果树按照精心规划的区域分片种植。
春天,果园里繁花盛开,粉色的桃花、雪白的梨花相互映衬,宛如一片花的海洋,微风拂过,花瓣飘落,如雪花纷飞,花香四溢;秋天,枝头硕果累累,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子挂满枝头,果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果农们穿梭其中,欢声笑语回荡在山间。
然而,岁月无情,如今的梯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田埂上的果树被无情砍伐,只留下一个个光秃秃的树桩,仿佛是大地的伤疤,诉说着曾经的伤痛。
田埂也被铲得十分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邱癫子带着几个小孩行走在这些狭窄的田埂上,他们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手拉手并行,只能排成一列,由邱癫子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邱癫子那三色怪发在风中凌乱飞舞,与身后几个小孩瘦小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整个队伍看起来头大尾小,十分怪异,仿佛是从异次元闯入的不速之客,在这空旷的梯田上显得格外突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这片奇异的土地吞噬。
远处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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