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尚国公拱手行礼,面色如常。
轩辕赫偏头打量,一双眼睛像生了钩子似的盯着他,“太子殿下呢?本王找他有事。”
“回王爷,臣不知。”
“你不知?方才本王明明看到你把太子殿下叫走了,怎会不知?”
尚国公像是没想到会被他瞧见,眼底掠过恰到好处的惊慌,面上始终保持着镇定。
“臣确实不知。臣向太子殿下请示了肃州预拨春种一事,简短几句,谈完殿下就离开了。”
“春种?呵。”
轩辕赫狭眸微眯,冷笑一声,明显不信,却并不拆穿,“太子殿下千秋之喜,还要操劳国事,真是不容易啊!”
尚国公附和两句,便告退上楼看焰火去了。
这场焰火将持续半个时辰,按理帝后离场,众臣工及家眷便可依序退场出宫。
然而今天献星礼出了炸灯之事,皇帝将钦天监御史台的几位主官召了去。
众臣各有考量,要么想打听第一手消息,要么是看着前头各部主司都没走,自己也不好先走。
如此一来,除了后宫及宗亲陆续离开,朝臣几乎都守在这里。
尚国公重任在身,自然也是走不了的。
轩辕赫目送他跛脚微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眼底燃起幽冷的光。
眉峰略抬,透出玩味的阴鸷,宛若一头蛰伏在暗夜中发现猎物出没的野兽。
一旁,邺王府亲卫走到陈墨旁边说了些什么,很快,陈墨上前禀道:“王爷,连同陆未吟在内,一共找到七名星使,还差一个。”
献星礼结束,星使们换回常服。
这种时候,小姐们要么随母觐见参拜相熟的各宫娘娘,要么就是在望阙台看焰火,并不难找。
“让本王猜猜。”轩辕赫轻笑,慢悠悠踱了两步,“没找到的这个,该不会是赵絮儿吧?”
陈墨抱拳,“王爷明鉴。”
轩辕赫抬头看向汇聚着说笑声的望阙台,狭长眼眸间狂热凝聚。
置身喧嚣之外,指节在宽袖中轻轻捻动,仿佛捏住了一根能将万丈光华顷刻扯落的无形引线。
这回可算让他逮着个大的!
轩辕赫抬了抬下巴示意楼上,压低声音吩咐:“给本王把尚震给盯死了,对了,还有国公夫人,一眼都不能离人。”
陈墨应是,马上安排下去。
轩辕赫马不停蹄的赶去淑萃宫。
夜已深沉,淑萃宫中灯影摇曳,锦绣帷幔重重低垂,博山炉中溢出缕缕香烟,与璀璨宫灯的光晕交织在一起,给极尽奢华的殿宇添上一股慵懒的寂寥。
容贵妃斜倚窗前软榻,指尖无意识的抠着衣袍上的金丝绣纹,目光虚落于某处,思索着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父亲位列三公,哥哥掌管御林军,容家说一句位高权重也不为过,强大的靠山固然是自己的底气,同时也会受人忌惮,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终究会被推上那条腥风血雨的道路。
她原想着,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下手为强,主动替儿子去搏一搏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可最近,她的想法有些变了。
后宫凶险,皇后是个嘴里念着经,悄么声儿送人下地狱的,她九死一生才生下轩辕赫这么个儿子,小时候着实惯得狠了。
不想去宗学就不去,闯了祸也一应兜着,不声不响的就给处理了,加上皇帝也从来不花心思教导,如今养成这么个不学无术又无法无天的性子,不管怎么打怎么管都掰不回来了。
就这样一个混账玩意儿,皇帝怎么也不可能把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上,若是要争,必兴刀兵,还得先后收拾掉太子和昭王。
太子就不说了,皇帝乃守成之君,除非太子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这个储君不会变动。
至于昭王,更不是个省油的灯。
瞎了这么些年,说好就好。南下之行,皇帝就给了一个御史一个侍郎,那么大的雪灾,他仅靠着自己手里一百零一星罗卫,加一个陆未吟,就给平下来了,还顺道收拾了执掌一方的布政使。
这般手段,太子在他面前都不够看,更别说自己那个混账儿子。
知子莫若母,就算拼上整个容家将轩辕赫送上帝位,也不见得能坐稳,若真有颠覆那日,他的下场指不定会有多惨。
容贵妃琢磨着,是不是该再备上一条更为稳妥的路。
正想着,桂嬷嬷进来禀告,“娘娘,邺王殿下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见娘娘。”
“他能有什么大事……”容贵妃烦躁的将头转向另一侧,“就说本宫歇了。”
她今日是真乏了,没精力收拾人。
桂嬷嬷出去回话,不多时,喧闹声响起,轩辕赫叫嚷着冲进来,“母妃,这回真是大事。”
容贵妃坐起来,正想发火,轩辕璟冲到她耳边飞快说了两句话。
精致描妆的面容上,方才还显出倦怠的眸子一下子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当真?”
轩辕赫眉梢都快飞起来了,巨大的喜悦无法控制的爬满整张脸,“绝对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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