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臣咬紧牙关,绕过瑞王,对着他身边的太后拱手行了一礼,怒道:“臣有异议。先帝早就立下了储君,为何如今却又传位于另外的皇子?”
“自古往今都没有这样的例子,所以臣很难不怀疑,是瑞王殿下买通了近身宦官和侍从,下令篡改了先帝的遗诏,从而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得皇位!”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身处养心殿,居然敢当着先帝灵体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顶撞新皇,质疑传位诏书的真实性,这人不要命了!
难道他想和兵部尚书一样,被禁军毫无尊严地拖下去,在地牢里与何良做一对难兄难弟吗?
然而不仅是这老臣,就连他身后那几个没有跪下拜见新皇的臣子们也纷纷上前,接二连三地声援道:“臣也有异议!”
“同上,臣强烈要求彻查御书房和养心殿的进出人口名单,将皇位归还给储君殿下!”
“支持太子殿下继位!”
这几人满脸都写着义愤填膺,似乎真的是在为太子而感到不甘心,一个二个仗着自己的重臣身份,公然与新皇叫嚣。
然而秦瑞轩根本没把他们的愤怒放在心上。
你以为他们是在为储君抱不平?
错了。
实际上这些人是站错了队,押错了宝。眼看着太子如今下落不明,自己的家族面临着被新皇清算的危险,于是狗急跳墙,临死之前还想挣扎一把罢了。
不过这几人还算是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所属的党派。
不像某些人,明明先前在朝廷上闹得最欢,声称太子是国之栋梁,未来明君,结果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贪生怕死地跪在地上,生怕自个儿小命不保。
想到这儿,秦瑞轩冷冷地环顾了下方跪着的众人,开口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朕现在当了这个非储君出身的皇帝,那么往后的朝代就都有先例可循了。”
“既然你有异议,那么朕理应避嫌,把位置让给能够说得上话的人,来打消众爱卿的疑虑,还朕一个清白。”
说完,他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转过身子,对着太皇太后恭敬道:“孙儿进殿去给父皇上柱香,这里的琐事就交给皇祖母来处理吧。”
太皇太后温声道:“去吧。”
秦瑞轩迈步走进了正殿,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合上了。
眼见着当事人离开,那名老臣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两步,急切道:“太后娘娘,您是先帝的嫡母,臣想听您说句实话。”
“按规矩而言,先帝临行前,理应由我等众臣和妃嫔侍奉在床边,一同垂听传位口谕。”
“然而——”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赵忠和身上,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亲自走上前,把这宦官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臣听闻先帝身体不适时,此等刁奴竟然下令封锁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以至于无人知晓先帝口谕是否属实。”
老臣跪倒在地,悲痛地高呼出声道:“还望太后娘娘公平公正,把事情的原委经过调查个清楚,把皇位还给太子殿下!”
太皇太后垂下了眼睛,不置一词。
而她身边的赵忠和则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与那老臣对上了视线,直接开口斥责道:“注意你的称呼,如今站在众人面前的,是我朝太皇太后娘娘!”
闻言,那老臣气得七窍生烟,说话都忍不住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
“你这刁奴、阉人、叛贼!臣与太后……太皇太后娘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赵忠和毫不客气道:“奴才遵照先帝旨意,奉大将军王为新皇,又岂有你质疑的份儿?!”
他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气势汹汹逼近那老臣的面前,厉声道:“奴才出身太后娘娘的坤宁宫,后来经过先帝赏识,有幸成为了正一品掌印大太监,自此侍奉左右。”
“你既然说我是刁奴叛贼,莫非是要指责先帝和太后娘娘识人不清,才让我这个阉人近身伺候不成?”
赵忠和一字一顿道:“这罪名,你可担当得起吗!”
听了这些话,那老臣忍不住后退半步,好险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连声道:“你、你你……你真是信口胡诌,臣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赵忠和不理会他,径直绕过这老臣,看向他身后那些同仇敌忾的臣子们,质问道:“你们几人又有什么话好说?”
“奴才既然身为近侍太监,就得替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往奴才脑袋上扣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是在污蔑先帝、污蔑太皇太后娘娘!”
这几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养心殿外一片沉默,只剩下赵忠和粗重的呼吸声,以示心中的不满和恼怒。
就在这时,太皇太后终于开口道:“可以了,回来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对着一旁的禁军长吩咐道:“忤逆先帝旨意,对新皇不敬,把他们押入大牢,择日问审。”
禁军长恭敬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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