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扶妤回头,打量了眼身后这个样貌出挑的男子,对锦书使了一个眼色。
锦书颔首,将绷着脸的元扶妤扶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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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淮州的马车在门前停下,裴渡下马唤了谢淮州一声。
不见人应声,裴渡上了马车,将马车车门推开。
见谢淮州靠在马车软枕上撑着额头睡着了,裴渡弯腰入内。
怪不得刚才他同谢淮州禀报又碰见崔四娘时,不见马车内有回音。
这几日,谢淮州的确是累狠了。
“谢大人。”
裴渡还是没唤醒谢淮州,这才察觉不对。
他伸手,还未碰上谢淮州的侧脸,便被谢淮州一把扣住手腕,抵撞在车厢璧上。
“谢大人。”
谢淮州将裴渡手臂横折在他颈脖处,压的裴渡整张脸通红。
回过神来,谢淮州松开裴渡的手腕,声音沙哑:“到了吗?”
裴渡轻咳两声,松了松领口:“谢大人,你染了风寒,起热了。”
谢淮州刚握住他手腕的掌心,滚烫。
昨夜谢淮州在长公主陵寝地宫入口待了一夜,未披一件披风,加之这几日衣不解带照顾谢老太太,身体便撑不住了。
“嗯。”谢淮州应了声,“先回去吧。”
公主府内,董大夫给谢淮州把脉开了药。
谢淮州顶着高热未去歇息,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坐在桌案前批示各地送上来的要务。
裴渡不自觉想到了长公主。
曾经,殿下也是这样,即便是病了也还是会坐在桌案前批阅折子。
趁着谢淮州喝汤药的间隙,裴渡迟疑着,还是将他前几日并未去崔府的事告诉了谢淮州。
谢淮州饮尽汤药,将药碗搁在桌案上,接过裴渡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随手将叠好的帕子丢在桌案上,一瞬不瞬睨着裴渡。
裴渡单膝跪地请罪,但并未觉得自己有错:“谢大人对崔四娘与旁人不同,我看得出来。崔四娘对大人的心思,毫不遮掩,是个人便能瞧出。大人是殿下的驸马,我不允许谢大人背叛殿下。曾经跟随殿下,又因殿下跟随大人的人,也不允许大人背叛殿下。”
曾经再像长公主的人,谢淮州都从未给过一个眼神。
可这个崔四娘,那张脸分明没有一处相似,她就是能给人一种神似长公主的错觉。
裴渡跟随长公主的时间不算短,若是连他都觉得崔四娘像。
那崔四娘就是真的像极。
“裴渡,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男女那点事?”谢淮州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冷脸睨着裴渡,“崔四娘是殿下的心腹,自从崔四娘入京以来,所行……皆意在推行殿下对大昭谋划。还是你认为……被殿下看重托付后事的心腹,心思竟只会用在男女之事上?”
裴渡被谢淮州的话堵住。
谢淮州将桌角玄鹰卫送来的密信,丢在裴渡脚下:“玄鹰卫的密信已经送了过来,可金旗十八卫递给崔四娘的消息,我一无所知!苏子毅手中攥着殿下布在突厥王庭密探的联络方式,柳眉、林常雪就在翟鹤鸣身边,且翟鹤鸣无法设防,既然你如此喜欢自作主张,不如你去与崔四娘合作。”
裴渡吞咽唾液,是他想左了。
只是,那日从谢府出来,他本想从崔四娘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确定她不会惦记谢驸马。
可崔四娘未给,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只觉崔四娘一个商户女,能被长公主选做心腹已是天大的荣耀,竟还敢惦记长公主的驸马,着实该死。
“是属下的错。”裴渡低头认错。
“裴渡,若非殿下看重你,凭你阳奉阴违的僭越之罪,我就留你不得。”谢淮州面色沉沉,“滚下去,五十杖,再有下次……下去找殿下谢罪吧!”
裴渡应声称是。
他正要退下去领罚,就听谢淮州又道:“地上的密信捡起来,去找崔四娘,金旗十八卫那里有什么消息带回来,带不回来……再加五十杖,滚!”
裴渡捡了密信退下后,谢淮州拿起笔,脑中的却是昨日傍晚碰见崔四娘时,她望着自己的漠然目光。
崔宅。
元扶妤姿态散漫坐在矮桌上,目不转睛望向几乎隐于黑暗之中,距她四矢的铜壶。
箭矢入壶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稳而利落。
锦书带着今日遇到谢淮州车驾时要扶元扶妤的英俊男子,从门外进来。
眼见一箭又一箭入壶,身上已带伤的男子脊背越发僵硬。
元扶妤指尖把玩着最后一支矢箭,微微侧身端起矮桌上的茶盏,问:“交代了吗?”
不等锦书开口,男子膝盖一软跪下,撑在木质地板上的手掌,湿了地面。
锦书行礼道:“交代了,是魏娘子嘱咐他们入了崔府之后,盯着姑娘的动向,看都有哪些人与姑娘暗中往来。”
“求姑娘饶命。”男子叩首,“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元扶妤慢条斯理呷了口茶,将茶盏放在桌案上。
这魏娘子也是有意思,看出她是个贪美之人,又以为她是情窦初开未经世事的年纪,便端着过来人的姿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看似是要帮她使些小手段争回面子,实则往她身边明目张胆安插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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