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耐着性子听了一会,起身往厅门那里望去。
厅内依旧热闹,冯慧正同一个圆脸的姑娘说话,那姑娘穿了一身红,绣着银丝牡丹花的圆领袍子,司昭猜大概就是今日的寿星,俞三姑娘了。
冯慧回头见着探头的司昭,向她笑了一笑,招手,示意她近前。
旁边有人见了,就打趣,说冯慧这个丫头可真贴心,这一会都不放心。哪里像她们身边的那几个,这会不知道在哪集体躲懒呢。
冯慧脸上一红,正要说话,司昭先一步出声:“我去那边看一看。”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飞快出了门。
她此番来就是充当冯慧的丫头的,方才她也看出来了,今日一众人中就冯慧没有使唤丫鬟,她不想冯慧尴尬,避开。
司昭避开路上的仆妇丫鬟,往那人少的地方去,想着清静一会。
她找了一石板凳子,上头落了些叶子,俯身吹干净了,坐下,抬头,眼前是一大丛芭蕉树,不算茂密,隔着一大块山石,再就是高高的粉墙了。
她觉得此处甚好,枯坐了一会,估摸着冯慧那边差不多了,正要起身,却瞥见高处楼阁里有人举着东西往外看。
阳光正烈,她眯起眼睛,对方的脸面看不太清楚,但能辨析出是几个年轻男子,手上举着的东西,是千里镜,那个方向好像是花厅的地方。
今日是俞家的家庭宴会,来参会的基本都是俞家族内的姑娘,应该都是相熟的。
他们是来偷看她们的。
司昭眯起眼睛辨认,那阁楼上几个人,轮番拿了那千里镜,不时扭头同身后人说话,笑得开心。
司昭想着得回去那边,提醒冯慧一下。刚走了二步,就见有人说笑着走过来,她往旁边叉道上离开。
走了十来步,发现前头堵死了,回头,依旧往来路走,却见三个小姐模样的正在方才的石桌旁歇脚。
“你说,猛丁就从嫡小姐成了养女……这算庶女,不对,还是义女呢?”
斜倚着石桌,穿杏黄绸袄的一个姑娘,用手攀着一枝藤蔓,好奇地问一旁的同伴。
“谁说不是呢!碰上这种事。”
那同伴仰着脸,圆圆的脸上一脸八卦:“唤,我那日都不知道和谢墨薇说什么好了,瞧着怪可怜的,偏还装着没事人似地。你知道吗,找回来的这个,听说是在乡野长大的,皮肤又黒又糙,比谢墨薇差得远了,可那个新女婿硬是选了她,你说,这人怎么那么势利……”
“以前我还羡慕谢墨薇,人长得漂亮,又会待人接物,这次榜下捉婿,又挑了一个上进的好夫婿。现在看来,这都是命啊。还不如王静。”
几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原来当日榜下捉婿,王参将闹了个大乌龙。
捉到的女婿,叫张戈,是盛县人,来京参加此次的武举会试,那日也去凑热闹看榜。前几日受了凉,抓了药在客栈里煎着吃,却误喝了同屋人的下火药,看榜的时候发作起来,成了软脚虾,被王参将急吼吼地给架回了家。
这件事情,让大家笑了很久,王参将一心要弄个读书人回家,却阴差阳错还是选了个武人。
但王静确实年龄大了,容不得再耽搁三年。武举人也算是半个读书人,王参将不准备再挑了,择了日子成亲。王静却自恃有几分才气,很是嫌弃那张弋。
“这一时可是难以找到好的了。谁愿意娶一个养女呢?”
那边三人继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山石后静静站着的人。
司昭垂下了眼,谢墨薇的亲事如此难了么?记得谢墨薇比姐姐小一二岁,今年大约十七八岁,在谢府未出阁的女儿中排行老大,后面的谢三小姐今年二月及笄了。她要是不议亲,底下的妹妹们也不好越过她,这是架在火上烤了。
“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同旁人说,听我嫂子说,谢墨薇好像还惦记着那个姑爷呢。”
“不会吧?成了姐夫了,再不甘,也只能认了。谢墨薇我看着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对方嘴上说着不信,然而话语里的兴奋与探究却掩饰不住她的真实想法。
“绝对真真的。那个谢墨梅归家后一直针对谢墨薇,还闹过几次,这个事谢府上下都知道,那个谢墨梅自己嚷出来的,说谢墨薇惦记着她的男人…..你想啊,自己夫婿原先是别人的,现在虽换了人,可终究人家有过那样的关系啊?这肯定膈应,再说,那谢墨梅长得,同谢墨薇没法比,以后你见过就知道了,她心里肯定自卑啊.....”
司昭听不下去了,怕她们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就要往外去。
却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找你们遍寻不见,原是躲到这里嚼舌头来了。史玉茹,她平素也没有得罪你们,背后这么说人家,再见到她,你好意思么?”
司昭听这声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奈何石头并没有孔洞,看不见那边,只能继续听着,心下却是欣喜,想着总有人能替谢墨薇说几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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