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昭站在饭桌前,大致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从画箱里掏出画纸递过去放在桌子上。
周锦绣瞟了一眼折叠的画纸,没有动,他咽下口中的鸭片,拿热帕子擦了擦嘴角,清声:“箱子抬回去了?”
司昭点头,洪家老太太是这样说的,说是每次来拿箱子装东西回去呢。
周锦绣夹起一根菜,塞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又吐了出来,双瑞忙捧过一只碟子,笑嘻嘻地:“今儿菜老了?”
司昭瞟一眼那碟子里的一缕白色的菜梗子,麻线似地团在一起,映衬着碟子底部的宝相团花,想着,这样的菜梗子要是老,那她们吃的白菜都是老菜帮子了。
“那两箱子东西都装了什么?”
周锦绣接过双瑞递过来的温水,漱了口。
司昭说老太太说都是好东西,舅太太从洪家打的秋风。
“还有什么发现?”
周锦绣挑一挑眉。
司昭就说今日有人见了管家,她现在画给他看。
周锦绣就挪开了桌上的饭菜,指着一旁的凳子,叫她坐下画。
司昭展开画纸,开始专心描画起来。
周锦绣继续吃,一边不时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凝神描画,很是认真,不免也放轻了咀嚼声。
饭吃完,司昭已画好,一共四个人。
中间是一个妇人,看打扮应该是那个洪家舅太太,后面二个,穿着短褐,头戴蓝色布巾,抬着箱子,是那个两个抬箱子的小厮,再往下,是一个男子,挑着一担柴,侧面,鼻子勾长。
周锦绣伸手在纸上弹了一下,问:“这个是?”
司昭说这些都是和洪太太有接触的人,都画下来了。
“那个送柴火的,今日管家带他去见了太太。”
她有些心虚,四个人,其实那个送柴火的,是她拿来凑数的,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和管家有接触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也画下来了。
周锦绣却问她,这送柴火的,和洪家很熟么?
司昭想了想说,洪家送柴火的人有好几个,有时会碰到,这个送柴火的人也来过几次。但是,今日他去见了太太,平日里都是和管家结账的,所以,她画下来了。
周锦绣就说知道了,那么,另外几个,送柴火的,下次也画下来。
司昭说,她现在就可以画。
周锦绣诧异地看她一眼,说画吧。
眼看司昭很快又开始画起来,流畅得很。周锦绣看在眼里,心下嘀咕,她是真的记忆力竟然如此强,还是乱画了拿来蒙他?
他嘴里却夸奖,说像今日的事,可以再多画一点,特别是和洪放接触的人.....
司昭忙截住他的话,说这个不可强求,但凡她能做到的,她自然尽力去做。今日刚要画舅太太,老太太突然伸过脑袋来看她的画,吓得她立刻放弃了。出来的时候,护卫还搜查她的画箱子。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狠狠地拷打她,老虎凳,铁签子,随便哪一样,她都经受不住,她肯定会全盘招认的。
见周锦绣盯着她,她就咕哝了一句,说反正不能逼迫她,得让她自己见机行事,不然她不干了。
周锦绣就嗤了一声,让她继续画。
心下却是诧异,是谁告诉她金甲卫拷打人的手法?她倒说得头头是道的。转念一想,金甲卫的事情,坊间传得邪乎也是有的。司昭的底细叫人查过,不算复杂,父女俩人相依为命,刚回京,她的画业承自父亲,司空道虽有点案底,但是也算清楚,不过是卷进了太妃的那件丑事,受了牵连。司昭应该是他在外流浪收留来的养女,照这画技来看,那时候应该还小,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能有什么过往?还有和她有来往的玲珑阁的春杏,也查过,之前在平家,后放出来嫁人。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洪放府邸确实守得严,进出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即使卖柴送菜的进去管家都要仔细盘问,像司昭这样的,还是俞太太出面介绍进去的,在内宅活动,以为防守要松动些,出来还是要检查画箱子,看来这洪家是真警惕啊。
算了,小丫头本就是他临时起意安插进去的,本也没有真指望她能查到什么,是不好再叫她干什么了,其实她说得没错,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丫头,真叫人拿住了,恐怕三两下就吓出实话来,到时反倒把他给招出来,那就不美了。
他就示意双瑞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司昭:“你做得不错,很聪明。这样,你继续回去给老太太画像,当然了,也别太刻意,能打听多少算多少......”
双瑞解开荷包,倒在掌心,里头滚出二个银子,大约二两的银锞子,铸成笔锭如意状,他重新又装回去,递给司昭。
司昭不客气地接过,然后又告诉周锦绣,恐怕不能再探听出什么了,她的画至多还有一二日就画完,没有理由再继续待下去了。
周锦绣哦了一声,说这么快?那就算了,先撤吧。
外头有人进来,司昭见是那个护卫,就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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