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透了浓墨的绒布,带着沉甸甸的凉意,缓缓铺满京城的天空。洛尘推开 99 号院的木门时,门轴发出 “咿呀” 一声轻响,像谁在暗处低吟浅唱。院中的红灯笼被晚风拂得轻轻摇晃,橘色的光晕立刻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石板上拖曳出一道孤寂又温暖的轨迹。
堂屋的窗纸上透着暖黄的光晕,像一块融化的蜜糖。于曼丽正坐在灯下缝补着什么,银亮的针线在布面上翻飞,听到动静便抬起头,眼里瞬间漾起温柔的笑意,像盛着一汪初春的春水,漾着细碎的光。
“尘哥,你可回来了。” 她放下针线迎上来,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冰凉的手背,像摸到一块寒玉,连忙用自己温热的手紧紧握住,“今天怎么这么晚?饭菜都热了两回了。”
洛尘脱下沾着夜露的外套,衣料上还带着夜的清寒,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领口挺括。他喉结轻轻滚动,带着一丝疲惫却温柔的嗓音:“处理了件棘手的灵异事件,耽搁了些时辰。”
于曼丽将外套挂在雕花衣架上,指尖轻轻拂过他肩头的褶皱,动作轻柔得像拂过易碎的琉璃:“很麻烦吗?” 她知道洛尘手段通天,寻常鬼魅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能让他说 “棘手” 的事,定然不简单。
洛尘点头,指尖划过她鬓边的碎发,触感柔软如丝绸:“主谋躲在幕后,像只缩头乌龟,藏得很深。不过迟早能揪出来,到时候让它灰飞烟灭,再无作祟的可能。” 他简略说了说金蟾神君的事,刻意淡化了其中的凶险,不想让她担心。
于曼丽听得眼睛发亮,像藏着两颗好奇的星星,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尘哥,鬼魂真的长什么样?是不是像戏文里那样青面獠牙?下次能带我去看看吗?” 她自小在战火中长大,见惯了生死,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反倒生出几分孩童般的好奇。
洛尘屈指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指尖传来细腻温软的触感,引得她鼻尖轻轻皱起:“小鬼头,那些东西大多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吓着你怎么办?” 话虽如此,眼底却带着纵容的笑意,“等你修炼出些根基再说吧,到时候我教你几招防身的法术。”
他看出她眼底的跃跃欲试,当晚便在灯下教她吐纳之法。“武者对付鬼物靠蛮力,修真者靠灵力,” 洛尘握着她的手腕引导气息流转,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女孩子家练些远程法术最好,既能自保又不失灵动。” 于曼丽学得格外认真,小巧的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很快凝聚起一点微弱的白光,像攥着颗刚从夜空摘下的星星,忽明忽暗。
接下来的两天,99 号院像被揉进了一团胭脂色的云。红灯笼一串串挂起,在檐下随风摇曳;剪纸的喜字贴满门窗,红得耀眼,连墙角的青苔都沾了几分喜气,透着勃勃生机。洛尘穿梭于派出所和 749 局之间,给赵刚、李云龙这些老伙计送请柬时,总被按在桌边灌上几杯烈酒,听得满耳朵 “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的吆喝,粗犷的嗓门震得窗纸都发颤。
婚期当天,天刚蒙蒙亮,南锣鼓巷就飘起了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油条摊的油烟气,在晨雾里弥漫。洛尘穿着崭新的中山装,藏青色的料子挺括有型,领口别着朵红绸花,像一团燃烧的小火苗。他带着派出所的几个年轻警员往交道口大街赶,脚步轻快。
他给于曼丽置办的嫁妆是处带小院的二层铺面,青砖灰瓦透着雅致,木窗棂雕着缠枝莲纹,此刻正被红绸裹得喜气洋洋,连门环上都系着大红的绣球。
院门推开时,冯楠和田雨正给于曼丽梳发,桃木梳划过乌黑的青丝,银质的坠子叮当作响,像一串细碎的风铃。“曼丽今天真俊!” 田雨拍着巴掌笑,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笑意。她身后的李云龙抱着孩子,粗声粗气地嚷嚷:“谁敢欺负我家曼丽,老子崩了他!” 孔捷和丁伟的媳妇也凑过来塞红包,红包封皮上的金字闪着光,屋里的欢笑声差点掀翻屋顶。
接亲的队伍没搞什么大排场,洛尘骑着辆擦得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车,车把上绑着红绸球。于曼丽红盖头下的脸颊泛着红晕,透过盖头的缝隙偷偷瞧他,小手轻轻攥着他的衣角,指节微微发白。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留下两道并行的辙痕,像一对相依的影子,引得街坊们都探出头来喝彩,孩子们追着自行车跑,银铃般的笑声洒满街巷。
到了南锣鼓巷口,一群扎着羊角辫的孩子突然涌上来,举着脏兮兮的小手要喜糖。周光明早备好了鼓鼓囊囊的糖袋,水果糖的甜香混着孩子们的喧闹散开,“洛叔叔新婚快乐”“嫂子真漂亮” 的喊声此起彼伏,像一串跳跃的音符。
洛尘正笑着分发红包,却听见隔壁 95 号院传来尖酸的嘟囔,像一根刺扎进热闹的氛围里。贾张氏叼着颗水果糖,糖纸黏在嘴角,像块丑陋的膏药,她斜着眼跟杨桂花嘀咕:“当所长的结婚就这排场?糖都只给两颗,真是铁公鸡!换了我家东旭,非得摆上三大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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