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恪的声音陡然拔高。
案上的茶杯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茶水四溅。
他脸色铁青,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发白。
盐!安西财政的命脉!
星星峡,那是通往河西走廊的要道!
吐蕃人,竟敢越界劫杀!
“说清楚!多少人?谁带队?什么时候?”
李恪的声音低沉,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驿卒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回…回殿下!看不清旗号,全是轻骑!人数…至少三四百!动作很快!就在…今早辰时!领头的…特别高大,戴着牛角头盔!驼队…驼队全没了!”
说完,他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抬下去,好好照顾!”
李恪立刻下令,眼神锐利:“王朗!”
“属下在!”
王朗早已等在门外,立刻进来,脸色同样沉重。
“立刻封锁消息!星星峡遇袭,盐队被劫,严禁外传!违令者,军法处置!”
李恪语速飞快:“同时,用安西都护府名义,八百里加急,向长安奏报!奏报怎么写你明白——吐蕃游骑越境,劫掠商队,杀我边民,掠我财物!措辞要强硬!要急切!要让朝廷感受到边境的紧张!”
“明白!”
王朗心领神会。
这是要抢占道理,向朝廷施压要支援,更要掩盖盐队被劫的严重性——那关系到安西的财源。
“还有,”
李恪声音冰冷:“传令安西所有产盐的地方!即日起,盐价在原价基础上,上涨三倍!尤其是对吐蕃方向!一粒盐都不许私下流出!违者,按资敌论处!”
“三倍?!”
王朗一惊。
这价格,吐蕃人绝对承受不住!
“对,三倍!”
李恪斩钉截铁:“吐蕃高原缺盐如命!他们的牛羊肉、奶食,离了盐根本没法保存!看他们能撑多久!”
他顿了一下:“另外,安西境内所有与吐蕃交易的茶砖、布匹、铁器,能卡住的,全部暂停!特别是茶砖!吐蕃人离了茶砖,日子更难过!”
王朗眼睛一亮:“殿下高明!经济封锁!属下立刻去办!”
安西都护府的命令迅速传开。
各盐场、关卡立刻戒备森严。
原本在边境艰难交换盐巴的吐蕃部落商队,发现唐人的盐价一夜之间高得离谱。
过去十头牛换一车粗盐,现在连半车都换不到。
“唐人疯了?这盐价比金子还贵!”
一个裹着厚皮袍的吐蕃部落头人,看着盐场管事递来的新价牌,气得胡子直抖,用生硬的唐话质问。
盐场管事眼皮都没抬:“上头有令,盐是安西重要物资,近来损耗大,必须提价。头人觉得不值,可以去别处看看。”
他指了指旁边堆积的上好湖盐:“那种上好的,价格更‘合适’些。”
价格牌上的数字,看得吐蕃头人眼前发黑。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
头人大叫。
管事依旧平淡:“买卖自由,头人请便。下一个!”
类似的场景在边境盐场不断上演。
吐蕃人空有牛羊皮货,换不回急需的盐巴。
恐慌和愤怒在高原部落间蔓延。
龟兹,吴王府内院。
暖阁里炭火温暖。
长孙雨气色好了些,斜倚在软榻上,腿上盖着薄毯。
刚满周岁不久的李琮,穿着厚棉袄,像个圆团子,坐在母亲身边的厚毛毯上。
毯子上散落着许多打磨光滑的小木棍和几块涂了不同颜色的小木牌。
这是李恪让匠人做的简易算具。
长孙雨拿起一根小木棍,又拿起一块写着“三”字的红色小木牌,放在儿子面前的小几上。
“琮儿看,这是一根筹,”
长孙雨声音轻柔:“这是‘三’。一根筹,代表‘三’。”
她引导着儿子的小手去摸。
小琮儿好奇地看着,伸出小手指,先戳了戳木棍,又去抠那个红色的“三”字,嘴里发出“咿呀”声。
他觉得有趣,咯咯笑起来,小手把几根散落的算筹扫到一起。
长孙雨也不恼,温柔笑着,又拿起一根筹和一块写着“四”的蓝色木牌:“这是四…”
李恪处理完公务,悄然走到暖阁门口,看到这温馨一幕。
妻子温柔的声音,儿子懵懂的咿呀,让他紧绷的神经稍松。
他放轻脚步走进去。
“在教琮儿认数?”
李恪挨着软榻坐下,伸手揽住长孙雨的肩。
她身体依旧单薄,但透着暖意。
“嗯,”
长孙雨靠着他:“杜先生说多动手指,活动心思,对恢复好。教琮儿认认这些,正好。”
她拿起一块写着“五”字的绿色木牌,轻轻晃了晃,逗得儿子又伸手来抓。
“寓教于乐,挺好。”
李恪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连日紧绷的心绪缓和了些。
他拿起一块算筹把玩,脑中却闪过星星峡的惨状。
这时,张全的声音在暖阁外响起,带着一丝急迫:“殿下,王参军有紧急军情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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