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冷汗从小赵额头滑落，她突然猛烈地用脑袋撞击起桌面，显然是崩溃至极。
江映梨趁机推过钢笔和自白书：“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
沉默良久，小赵抓起笔，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
小赵颤抖着写下第一个字时，单向玻璃后的许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三周来她第一次配合。
江映梨看了一眼写下的供词，忽略她灰败的脸色，道：“我们会试着把你儿子带回来。”
如果他还没被彻底洗脑。
小赵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感激也有愧疚，更有不解。
不解就算这样，她还愿意帮她。
江映梨没解释，带着自白书走了出去，许宽笑嘻嘻凑上来，“嫂子真厉害！一进去就让她开了口。”
江映梨摇头，这不是她的功劳，只是海军那边不愿意提供这些资料，所以他们才这么久没有进展。
袁砚舟去‘友好’协商后，他们才愿意借给他们。
把自白书递给袁砚舟，袁砚舟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脸色不太好，
“……他们在境外扣留了二十七位想归国的博士。”
小赵的供词让审讯室气温骤降，袁砚舟道：“材料学专家杜教授被关在芝加哥某疗养院，核物理学家……”
许宽不可置信地凑了上来，“这些人都是去年受邀回国的顶尖学者！难怪！”
难怪这么久了，一个都没回来，也没用收到他们的回信。
“用‘疗养’名义软禁，实际在逼他们做漂亮国自己的项目。”袁砚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江映梨突然抓住关键，问：“所以他们袭击长风号，是怕我们带回这个情报？”
沉默良久，袁砚舟点头。
江映梨扭头看向单向镜后的小赵，她仿佛有所感，看向镜面，道：“明天日落前，他们会转移所有学者。”
这是他们分点基地沦陷的必走程序，不管基地有没有毁灭机密资料。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离开，江映梨不是部队里的人，袁砚舟想把她送回海军部队安排的宿舍，却被拒绝。
“我也要参与这次救援任务。”她道。
“映梨。”袁砚舟握着她的肩，语重心长，“你受了伤，才从海岛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休养！”
江映梨挣开他的手，“你知道，我不是躲在别人身后的人，更不是需要你们保护的花瓶！”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有湿润咸腥的海风在两人身边轻抚。
良久，男人的声音仿佛低不可闻：“好。”
作战会议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
墙上的老式挂钟指向下午四点，海军部队的人看着桌上的审讯报告脸色阴沉。
他们那边毫无进展，那几个漂亮国的敌特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愿意开口。
“她在这，不合适吧？”海军部队的人收起视线看向江映梨，有些不太高兴。
她不是部队的人，虽然也是敌特组织掳走的研究员，但这两件事并不关联，她不该在这。
袁砚舟没理，自顾自：“我已经上报了，上头已经让内应打探情报，海陆空三军现在是盟友。”
他取出一份作战报告，“境外我们的人先把人在明天早晨之前带出管控区，应该能藏一段时间，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把人接回国。”
“陆军单兵作战能力最强，所以你们在海港等待接应，我的人先去把人带出来。”
“空军呢？”
“运输舰载着直升机在返程途中接应，如果被察觉，他们随时支应。”
对面的海军军官闻言，点头。
当天五点，江映梨和袁砚舟等165团突击队队员乔装打扮，带着假身份，登上了前往漂亮国的轮船。
两人的身份是旅游的华国商人，几天后，轮船靠岸，她们下船后在市区转了一圈，确认身后没有尾巴，前去和内应接头。
“煎饼卷大葱，蘸酱。”他们在华人街一个不起眼的餐馆坐下，用中文点菜。
装扮极为高雅精致的两人，点这么一道粗犷的菜，惹来在座的华人异样目光。
两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割裂的，华人老板很快就端上来他们点的菜，江映梨吃了一口，嘴里咬住一个韧物。
用手帕捂着嘴，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蹙起好看的眉毛：
“这什么东西！没钱就不要带我出来旅游！我爹早就说过你不是好东西！没想到竟然带我来吃这东西！”
说着，抓起手帕踩着小高跟噔噔噔走出餐馆，袁砚舟哎了几声，买了单卷起桌上的卷饼和大葱，急忙去追。
餐馆里的人看了场好戏，砸吧了几下嘴，抛之脑后。
在华人街生活这么多年，什么闹剧没见过，两人的冲突实在没什么记忆点。
回了酒店，江映梨把手帕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张牛皮，上面刻了一个地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任务失败，目标转移。’
袁砚舟推开门走了进来，江映梨把地图给他看，眸色深沉。
“……必须请求支援了。”
“海军陆战队已经就位。”许宽指着地图，“但对方肯定有武装……”
特战队队员突然闯入，“刚截获敌特密电，他们在销毁文件！”
袁砚舟抓起配枪起身：“提前行动！”
夕阳将疗养院的红砖墙染成血色。
江映梨跟在突击队后面，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焚烧的焦糊味。
“A组控制前厅！B组找地下室！”袁砚舟的指令在耳机里传来，清晰冷静。
踹开最后一道铁门，江映梨看见了令人窒息的一幕：十几个形容枯槁的学者被锁在铁笼里，有人正往地上倾倒汽油！
“杜叔叔！”她一眼认出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杜教授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梨丫头？快走！这里有……”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气浪将江映梨掀飞出去，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看见袁砚舟扑向燃烧的铁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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