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宇宙如巨匠雕琢天地。薄雾般的云层滤过日光,将小城浸在温柔暖芒里。大街小巷披着金色薄纱,街边红灯笼仍高挂,灯笼上的福字似火,饱含新年祈愿,下方流苏轻摆,诉说着阖家团圆的温馨回忆 。
然而,这无处不在、肆意蔓延、将整个世界都温柔浸透的融融暖意,却无论如何也难以穿透夏婉凝内心深处那层厚重的壁垒。她宛如一座被无尽寒冬紧紧封印的孤岛,四周被汹涌冰冷、波涛汹涌的海水环绕,周身萦绕着一层旁人无法触及、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冰冷屏障。街头巷尾的热闹繁华于她而言,不过是模糊不清、若有若无的背景音,那暖煦明媚的阳光,也无法消融她心底深处早已凝结成冰的厚厚寒意。她的世界,仿佛被一层灰暗且压抑的滤镜所笼罩,与这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外界格格不入,显得那般孤寂与落寞,仿佛她是一个迷失在时光洪流中的孤独旅人,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那件厚重的羽绒服,动作中带着几分慌乱与急切,仿佛企图将自己整个人深深藏进这厚实的衣物里,去寻得那一丝久违的、能给予内心慰藉与安宁的安全感。她缓缓抬起手,目光凝重地落在腕间的手表上,时针稳稳地指向了下午两点,复查的时间已然迫在眉睫,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几分紧张与不安,在胸腔里短暂地凝滞、盘旋,仿佛在积聚着最后的力量,随后又缓缓吐出,像是在给自己注入最后的勇气与希望,紧接着,她拖着略显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拉扯着的步伐,迈进了医院那扇透着肃穆冷峻气息的大门。那扇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仿佛将她与外界的温暖彻底隔绝,只留下一片寂静与未知。
一踏入医院,消毒水那股刺鼻又熟悉、令人瞬间清醒的味道便不由分说地钻进鼻腔,霸道地充斥着整个嗅觉空间,瞬间将她紧紧裹挟其中。这股味道,混合着人们或焦急如焚、或疲惫不堪、或忧虑忡忡的复杂气息,如同一张无形却又坚韧无比、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夏婉凝牢牢困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她的脚步变得迟缓而拖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松软的棉花上,绵软无力,仿佛双腿随时都会深陷其中,被无尽的绵软所吞噬,再也无法迈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无助,在这充满消毒水味的空间里,她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与脆弱。
候诊区里早已人满为患,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沉闷氛围。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而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历经沧桑后的忍耐与平和,宛如平静无波的湖面,波澜不惊;他们偶尔轻轻咳嗽几声,或是与身旁同样年迈的人低声交谈几句,声音里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与淡然,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时光的厚重感,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天真烂漫、活泼好动的孩子们在家长的身旁嬉笑玩闹,那清脆无邪、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略显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像尖锐的细针,直直地刺痛着夏婉凝那颗敏感脆弱的心;孩子们你追我赶,手中还拿着彩色的小玩具,他们无忧无虑的模样与周围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弥漫的不安与焦虑,他们的快乐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让夏婉凝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一切的疏离。年轻的父母们则一脸焦急,眼睛紧紧盯着叫号器,眼神里写满了对家人健康的担忧与牵挂,眉头紧锁,仿佛被无形的压力压弯了脊梁;他们时不时地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张望,满心期待着叫号声能快点响起,好让家人能尽快得到诊治,每一次等待都像是在煎熬,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结果的恐惧与担忧,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焦虑,让整个候诊区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可夏婉凝却觉得自己与这一切都隔着一层难以言说、仿若天堑般的距离,好似被一层透明却又坚不可摧的薄膜隔开。她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周围的一切如走马灯般上演,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融入其中。那种深深的孤独与无助感,如汹涌澎湃、排山倒海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让她在这喧嚣热闹的人群中愈发显得形单影只,渺小而又可怜。她的目光空洞地扫过周围的人,试图抓住一丝熟悉的感觉,却始终一无所获,内心的孤独感愈发浓烈,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找不到一丝光亮。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抱紧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内心的寒冷与孤独。
“夏婉凝。”突然,护士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叫号器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尖锐而突兀,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她混沌又游离、仿若置身迷雾的思绪。她像是被从一场漫长而又迷幻、满是阴霾的梦境中骤然惊醒,猛地站起身来,双腿却因为久坐而有些发僵,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微微的酸痛,仿佛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每一下都伴随着艰难与痛苦。她只能机械地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愈发急促,仿佛在奔赴一场决定命运的未知审判,内心被紧张与不安填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每一滴汗珠都承载着她内心的恐惧与焦虑,她的脚步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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